高居庆迟疑着拿起信,拆看起来。
此封书信正是以他的口吻写的,汇报对象是金国新任皇帝吴乞买,大意是称宋人疏于保护致金国使臣惨死,甚至可能那王府祥瑞爆炸案本就是宋人自导自演,杀死金国使臣以拖延曾经议定的燕京岁币!
宋人背信弃义,建议陛下以此为由出兵讨伐。
看完信,高居庆心中一动,吴乞买的心思他其实很清楚,伐宋是早晚的事。
但是他刚刚登基,国内还未完全归心,辽人天祚帝也还没抓住,加上阿骨打在燕京大败折损了数万精锐,他才故意让出了部分城池,用以麻痹大宋。
谁知吴乞买演技太好了,不仅麻痹了大宋,以为金人要与他们和平相处,甚至也麻痹了金人自己,现在整个朝廷已经没几个人再提伐宋的事了。
这封信中的借口找的很好,一旦奏报上去,岂不是能立刻引爆舆论?
这不正是自己一直苦等的重新简在帝心的机会?
高居庆是个心思深沉之人,虽然心动,却也怀疑,辽人锄奸队不仅不杀我,还帮我?
于是他冷笑一声道,“好计谋,只等金宋立刻开战,你们就能喘口气了,只是,我为什么要帮你?恐怕我这封奏章递上去,立刻就被你们大卸八块了吧?”
黑袍首领也冷笑一声,扔出一个纸包,“你自己看看,还认得此物吗?”
高居庆只瞟了一眼便脸色大变,惊呼道,“怎么会在你手中?你们到底是何人?”
原来,祥瑞爆炸案那日,金使孛堇确实受伤很重,但可惜的是那个叫安道全的宋国太医手太高明,救治后已经稳定了下来。
之所以当夜又不治身亡,乃是因为喝了亲信加料的药。
这亲信在事后找高居庆领取剩下的一半尾款时,被他用同样加料的茶毒死了;当时高居庆搜遍他全身什么也没找到,担心了三日后见无事,便只当自己多疑而已。
却没想到那厮真的留下了证据,还偏偏被这神秘黑袍人所得。
黑袍首领道,“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们是大人的朋友,作为朋友,我们很乐意看到大人在金国步步高升,因此特意为大人起草了这封奏疏,大人只要照抄即可。”
说完,他递了一个眼色,另外两个一个拿过笔墨纸砚,一个将信展开铺平。
在三人注视下,高居庆将那封信亲笔誊写了一遍。
然后他走到门外叫来一个下属,吩咐他即刻出发,快马回奏金廷。
高居庆回房时,三个黑袍人已凭空消失了,只剩下桌上一个圆鼓鼓的包裹,打开一看,金闪闪的晃人眼。
……
同一时间,李俊正在国公府研究那个开封知府珍藏的小匣子。
颜柳依本来准备过些时日再告诉李俊夜袭开封知府的事,但是狄成带回来的这个小匣子事关重大,她不敢拖延,只得将气愤之下私自令狄成出动狼牙一事和盘托出。
说完后,她低眉顺眼垂首肃立,准备挨批。
却不想李俊什么难听的话也没说,只是拉过她轻轻的抱了抱,宠溺的道,“你也是想替我报仇,我怎会责怪你?”
“一个开封知府而已,打了就打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咱打的起!只要你开心,今晚咱们再去揍他一顿也可以,我陪你一起去!”
颜柳依心中一甜,又一慌,连连摆手。
她知道,李俊看似是国公之尊,又拥兵在外,但在这京中却是如履薄冰,当朝太子、最受皇帝宠爱的郓王都想对官人不利。
事后她已经后悔了,生怕给官人惹来麻烦,怎敢再造次?
这时狄成抱着那小匣子到来,颜柳依连忙从李俊怀中挣开。
狄成道,“这东西一定有古怪,咱们狼牙最擅长溜门撬锁的兄弟也打不开,没办法,我用大锤捶了!”
事关重大,没给李俊国之前他虽好奇,却并未私自打开看。
李俊接过被锤扁的小匣子,也不避讳狄成,当场验看起来。
只见里面是整整齐齐的两摞册子,左边那一摞写着进项一、进项二、进项三……,右边那一侧则是出项。
进项册里用统一的格式详细记载着具体年月日,官职、人名,请托办的何事。
李俊看的啧啧称奇,叹道,“这是宋朝开封版的百官行述啊!这开封知府果真不是什么正经人,正经人谁写日记啊!下贱!”
颜柳依好奇道,“日记是什么?”
李俊解释道,“日记就是记载自己每天干什么想什么的小文章,在我们老家,私塾先生为了让孩童识字练字,会令他们写日记,但是小孩子哪有什么心事好记?都只是写来给先生看罢了,年纪大一点就都不再写了。”
“如果有谁还成年了坚持写的,很可能就是准备以后留着给什么人看而故意写的!”
“一个姓姜的先生就嘲讽这些人不正经,是下贱人。”
“那百官行述呢?”
李俊道,“这就是另一个典故了,简单说就是有一个姓任的官儿,偷偷记载了很多官员的隐私秘密,作为要挟他们的把柄,来帮助自己升官发财。”
颜柳依触类旁通的道,“那这东西现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