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兵垮着脸,小心翼翼道,“是真的殿下,宫墙之外的哭声隔着老远就能听到了!”
“走,带我去看看!”宗望胡乱的披了衣服,奔出殿去。
“殿下啊,你死的好惨啊!”
“殿下啊,安息吧!”
刚到北面宫墙下,宗望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哭声,不少是纯正的上京口音,顿时脸都绿了。
他命人抬来一架云梯,爬上城墙一看,只见宫之外成百上千的金军俘虏全都披麻戴孝,正排着队边走边哭。
谁要是声音小了或者眼泪少了,立刻就会换来旁边宋军骑兵的狠狠一马鞭。
嗖的一声,一支利箭从他耳边擦过。
宗望吓身体一晃,从云梯上摔了下来,亲兵们赶紧上前将他接住。
宗望气急败坏的回到元和殿,召来几个猛安和城门守将询问,终于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原来今日天不亮,李俊那厮就对宋军宣布,关胜勇闯中军直取了他的狗头。
大宋乃礼仪之邦,虽然是敌人,但是他毕竟是金国二太子、十万大军统帅,就算是死了,也应给他必要的体面,于是用他的人头举行了隆重的祭天典礼后,给他举办了盛大的葬礼。
外城中的上万名金军俘虏都要参与哭灵,哭的必须要大声,一定要让宫城一墙之隔的金军兄弟们感受到宋人的知礼好客。
目前葬礼已经接近尾声了,他的人头已经下葬了,坟墓就在宣和门外。
宗望气急败坏的奔上宣和门城楼上一看,只见下方广场中央一个潦草的土堆堆砌着。
墓碑倒是十分高大华丽,上面用宋金两种文字写着“大金国二皇子完颜宗望之墓”,落款是“惺惺相惜李俊敬立”。
“噗!”宗望气的喷出一大口老血。
左右亲兵连忙将他扶住。
“滚开!”他拳打脚踢的将亲兵推开,抽出刀向空气狂砍,怒吼道,“放箭!放箭!射死他们!射死该死的宋人,射死该死的李俊!”
话落,城楼上箭如雨下。
然而那“坟墓”的位置显然是精心计算过的,一支箭也没有射中,墓前被绑着手脚的金军俘虏该哭的还在哭,宋人致哀代表该拜的还在拜!
“开城门!进攻!冲锋!”宗望已经气的七窍生烟了。
主辱臣死,宣和门打开后,早就做好准备的三千金军骑兵咆哮着冲出。
刚冲出一半人马,天空中突然出现密密麻麻如蝗虫般的箭幕,时间掐的刚刚好,大金国的勇士们顿时下饺子似的跌落下马。
真正的勇士,敢正视于淋漓的鲜血,主将没有下令撤军,没有一个金军骑兵回头,精锐就是这么头铁。
宋军列阵就在不远处,一个冲锋就能到他们跟前,届时砍人头就像看砍瓜切菜一样简单。
然而他们很快发现,这只需要一个冲锋的距离,竟然仿佛是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竟然是生与死的距离!
那些以往一见到金军骑兵冲锋便两股战战甚至转身就跑的宋军步兵,这一次竟然面不改色,没有一人逃跑。
三千金军全部冲出宣和门后,宋军中间突然分出一条路,所有人飞身扑向两侧卧倒。
轰隆!
轰隆!
震天动地的火炮仿佛就在耳边响起,这一次,不知道多少大金勇士变成了凌厉的鲜血。
宗望在城楼上看的一清二楚,赶紧吩咐鸣金收兵。
三千勇士,一顿早饭的功夫,就有一千人领了盒饭。
“炮车前行”,见金军撤退,凌振看了一眼城楼,昨夜那摞画像纸第一页上的人,他一眼便认出了完颜宗望。
宗望见敌人炮车动了,吓了一跳,赶紧从城楼上一溜烟跑下去。
以他多次挨炮的经验,那炮车再前行一点,大概率就可以打到城楼了。
可是他跑出了老远也没听到炮声响起。
原来,凌振根本就只是皮一下而已,看见宗望狼狈跑路,他立刻便将炮车撤回了,金兵连张弓搭箭都没来得及做完。
血亏一波后,金军刚刚撤回宫城,宣和门广场墓前的哭祭又开始了。
这一日,金军分别在午时和丑时又在宣和门发起了两次冲锋。
这两次他们谨慎了很多,人人带盾后冷箭就收效甚微了,凌振也连续两次放了空炮,杀死的敌人恐怕还没有炮弹本身值钱。
整整一天,辛兴宗都钉在这里,这是刘延庆的命令。
到了子时,疲惫至极的他回帐睡觉前,深深的看了一眼刘延庆灯火通明的中军营,眼神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
第二天早上,几乎与昨日同一时间,完颜宗望又惊醒了。
这次不是被亲兵叫醒,而是被炮弹炸醒的。
他条件反射般一脚踹出,却踹了个空,才反应过来,因为昨日吐血,又气急攻心,自感身体有些虚,为防堕了大金皇子的威风,便没有点萧太妃侍寝。
其实这一点倒是他多心了,以萧太妃们见过的世面来说,不论是曾经的天锡帝,还是他老子阿骨打,还是刘延庆,都是爷爷辈的人物,他就算虚一点,也总归比他们强些。
他以为宋军进攻宫城了,结果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