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听到秦可卿的回答,满脸不可置信,完全不敢相信这个刚嫁入贾府的小门小户的女子竟敢拒绝贾府老祖宗的邀请。
这在贾府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在贾府,贾母就是天,辈分最高,年龄最大,面子也最大,连诰命也是最高的,贾家百分之八十的人脉都系在贾母身上,没有贾母,贾家一定会散。
宁国府这么多年与荣国府都没有彻底分家,就因为这贾母面子大能量大还有用处。
说直白点,宁国府在贾敬出家之后,其实是依附荣国府而生,因为贾珍空有爵位却没有实职,还不懂经商赚钱,一直在吃老本,如果没有贾母的面子在,宁国府早就散了
这是贾家上上下下都知道的事,所以宁国府的主子们,在荣国府面前隐隐要低一头,辈分低,面子也低,志气更低,俨然荣国府的附庸,哪怕贾珍是名义上的贾家族长。
所以,鸳鸯非常吃惊。
王熙凤也很吃惊,又隐隐觉得这才合理,那个侄媳妇看着柔弱,但敢打赖二就一定知道后果,知道后果却还敢打赖二,就足以证明她不是软柿子。
这宁国府,还真要变天了。
尤氏更吃惊,她成为贾珍的继室也有不少年,更一直掌家,虽然她没啥主见是贾珍的应声虫,但也知道宁国府和荣国府的状况。
本以为秦可卿年纪轻轻必然会被荣国府那些一个个婶子嫂子奶奶老奶奶们欺负。
没想到,对上贾家的顶梁柱贾母,竟然如此硬气。
真不怕西府的老祖宗生气?
鸳鸯本想再劝,可是见秦可卿面色肃穆专注守灵,便把到嘴边的话咽下去,返回荣国府回报贾母。
贾母听完,眼角急速跳动好一阵子,面色变幻,眼神闪烁,片刻后叹口气:“人老了,说话不管用了,你跟赖嬷嬷说,我找秦氏谈过,但秦氏是东府的当家奶奶,人不听我的,我也没办法,让他们自个儿服个软得了,不要伤了和气。”
赖嬷嬷听了鸳鸯的转达,连连合十道谢。
等鸳鸯一走,立刻冷哼一声,看向赖大赖二:“老太太在东府碰了钉子,恼羞成怒了,让你们各自施展手段找回这个面子,但是不许闹大,不许伤了两府的颜面。”
赖大赖二赖王氏对视一眼,齐齐点头。
等赖嬷嬷离开,赖王氏淡淡道:“不急,让谣言先酝酿几天,酝酿几天后再找机传到老太太耳朵里,到时候,本就恼羞成怒的老太太必然更加生气,那样,谁都救不了秦氏小表子和姓云的狗奴才。”
赖大重重点头:“有老太太默许,还能收拾不了个刚入门的小媳妇?”
赖二更恨声道:“我这就火上浇油,可劲儿给他们泼污水,就说珍大爷也是秦氏和云秀生联手杀的,嗯,珍大爷撞破二人奸情,被二人联手杀害再嫁祸到平安州,再说秦氏和云秀生的下一个目标就是蓉小爷,杀了蓉小爷,偌大的宁国府便会彻底落入奸夫淫妇手里。”
赖大皱眉:“不要牵扯平安州!”
赖二却浑不在意:“反正咱们赖家已经攒下偌大的家业,尚荣这孩子又已经脱了奴藉,就是贾家覆灭也不影响咱们安度晚年,怕什么?”
赖大和赖王氏闻言,沉默不语,默认了赖二的手段。
于是。
当天便有更离谱的流言流传开来,连贾蓉都听说过了。
贾蓉大怒,当即找秦可卿和云秀生对峙,指着秦可卿厉声喝问:“淫妇,老实交代,是否真有此事?”
秦可卿却早得了云秀生的叮嘱,平静反问:“蓉哥儿,你不觉得这谣言来得奇怪吗?”
贾蓉愣住:“怎了么?”
“父亲下落不明,对吧?”
“对。”
“是谁说的?”
“西府琏二叔的手下。”
“怎么说的?”
“说父亲去平安州的路上遇到土匪,逃跑中坠崖,尸骨无存。”
“父亲为什么要在你我大婚之日的晚上悄悄离开去平安州?”
“这,这,或许是有要紧之事?”
秦可卿眼里闪过一丝嘲弄:“假设真有要紧之事,也不用那么着急吧?不带丫鬟仆人,也不告诉任何人,一个人就悄悄上路了,这合理吗?”
“不合理。”
“而且晚饭时分还曾与琏二叔他们喝酒,还喝了不少,可上个茅厕的功夫就去了平安州,这合理吗?”
“不合理!”
“父亲这么多年有过独自离家远行的经历吗?”
“没有!”
“所以不觉得奇怪吗?”
“这,这……”
秦可卿乘胜追击:“假设,假设父亲真有人命关天且极其隐秘的事情需要悄悄前往平安州,西府琏二叔又是怎么知道的?”
“这……”
“既然父亲尸骨无存,琏二叔的手下又是怎么知道父亲的遭遇?还说得栩栩如生?”
贾蓉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脸上也浮现丝丝惊恐之色:“这,这……”
他虽然纨绔,但不是傻,智商不高也不低,就是正常人水平,只是性格被贾珍折腾得很懦弱,胆子很小,没有主见,但脑子是正常的。
在秦可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