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嫂子的话一出口,全场哗然。
所有下人全都惊骇莫名,倍感惊恐。
这种事情,能拿到这么多人面前?
这种事情,是他们这些下人能听的?
虽然荣宁二府对下人比较宽容,以至于两府早就成了透风的筛子,但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什么话能听什么话不能听,他们心里有数。
其他的话包括蓉小爷和尤大奶奶那事都能传,可荣府要夺宁府族长权力这种事万万不能碰,谁碰谁死。
可现在,这事就这么被个默默无闻的厨娘当众揭开。
要命!
而另外一个当事人尤氏同样被气得摇摇欲坠,她十几岁就跟了贾珍,这些年一直勤勤恳恳当贾珍的锯嘴葫芦,一句话不多说,一件事不多办,所有一切全听贾珍的,是出了名的老实媳妇。
结果贾珍刚死就被传出这么离谱的谣言,这让她如何接受?
贾珍贾蓉贾蔷这父子三个是很乱,但跟她有什么关系?
赖二果然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秦可卿则不动声色地瞥了云秀生一眼,这狗奴才好手段,虽然冒险,但确实好用,这一连串下来,彻底把水搅浑,反过来又往赖二头上扣了一口更大的屎盆子,让赖二也尝尝被人造谣却无法反驳的滋味。
还把西府也牵扯进来,西府想要自证清白就得跟赖二撇清关系。
到时候,赖二这么个被主子放弃的家奴,哪还有什么还手之力?还不是随便处置?
这心计手段,当真可怕。
若不是他,我只有以死明志这一条路可走。
万幸,这狗奴才虽然也不是好人,但比宁国府甚至贾家的大小男人都强,至少是个精明能干的,身体好使,脑子更好使,虽然没能提前预料到赖二会造谣,却在极短时间内想到应对之策,反将一军,更抓住机会彻底把赖二锤死。
这狗奴才,才是真正的男人,值得信赖和依靠,比贾蓉强千万倍。
秦可卿感慨中,却厉声喝道:“好个胆大妄为的狗奴才,云秀生,抓那刁奴赖二回府!”
云秀生杀气腾腾地喊道:“奴才云秀生遵命。”
话音落下,拎着枣木棍直奔荣国府,用贾蓉的令牌进门,直奔赖嬷嬷家。
赖嬷嬷是个奴才,却住着一座精致华美的小院子,仅次于贾母贾政等主子的住宅,比迎春探春惜春这些正经主子住得还好。
赖嬷嬷正在给儿子赖二上药,一边抹药一边咒骂秦可卿。
赖王氏在旁边笑道:“娘,你就别操心了,这么点小事,我们自会料理,定然不让弟弟吃亏,咱们赖家可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要是就那么被刚入门的小媳妇欺负,这脸往哪放?”
“注意分寸,老太太可不喜欢太闹腾,尤其那边正办丧事呢。”
“知道。”
“还有,那些个主子们要的只是个脸面,咱们要的却是白花花的银子,只要还能在那边当总管,该道歉道歉,给足面子,以后再拿捏他们不迟。”
“娘就把心放回到肚子里吧——”
赖王氏话音刚落,门外传来“砰”的一声巨响,还有沉重的脚步声,以及暴雷般的厉喝:“刁奴赖二,滚出来,回府受家法!”
赖家几口人急忙探头看,看见铁塔似的云秀生拖着一根胳膊粗的枣木棍闯进来。
赖嬷嬷大怒:“哪里来的狗奴才,敢来这里撒野?”
赖二急忙道:“娘,这就是殴打孩儿那个狗奴才云秀生。”
赖嬷嬷拄着拐杖挡在门口,厉声喝道:“狗奴才,站住!”
云秀生雷鸣爆喝:“一家子奴才,却一口一个狗奴才,这是把自己当主子了?呸!奴大欺主的老货,滚开!”
赖嬷嬷闻言,又气又急,颤颤巍巍地指着云秀生:“你,你,好个无礼的狗奴才!”
云秀生懒得跟这老虔婆废话。
今天的目的只有一个——赖二。
赖二是宁府的总管家,也是宁府的奴才,宁府处置赖二合法合理,谁也不能阻止,包括贾母。
至于赖嬷嬷、赖大、赖王氏这三口子,他才懒得管呢,留着祸害荣国府正好。
原著中,贾政落难时,跟赖家借五百两银子,赖家却抠抠搜搜地给了五十两,这叫什么?这叫报应。
自己作的孽,自己受着。
要怪,就怪荣国府满门老少识人不明,扶持起来的全是白眼狼,贾雨村、赖家几口子就不说了,那些个丫鬟婆子大小管事远亲故旧们,有几个念贾家的好?又有几个帮了贾家?
所以说,贾家衰败,完全是自己作的,衰败之后无人帮衬,更是贾家这些个大小主子们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贾母贾政贾赦贾琏这些个当家的都不管,云秀生更不多管闲事,只想清理自家门户。
嗯,自家门户。
是以,一把扒拉开老虔婆,冲进房间,抓小鸡一样抓起赖二就往外走。
赖大大急,拎起一根烧火棍砸向云秀生后背。
云秀生听到呼啸声,冷笑着反手把赖二挡在身后。
“砰——”
“啊——”
烧火棍结结实实砸在赖二手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