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秀生拿着新户籍回去,依旧把户籍存放在秦可卿那里,明面上表示忠诚,实际上就是懒得自个儿保存,他现在孑然一身,连个正经家都没有,也没地方保存这些玩意。
秦可卿刚收下云秀生的户籍,贾蓉便醉醺醺地回来,看到云秀生在房间里,满脸嫌弃地摆摆手:“出去出去,这也是你能来的地方?”
而后看到尤氏也在,脸色一变,嘿嘿笑着打招呼:“大太太也在啊,嘿嘿……”
那垂涎欲滴的神态丝毫不加掩饰。
尤氏脸色当即变了,这个继子和他爹一样是个好色的,而且生冷不忌,没少糟蹋身边的丫鬟小子,跟兄弟贾蔷也不清不楚的,昨天还听说去了他爹的小妾佩凤偕鸾院里。
难道,对她也有了想法?
秦可卿同样脸色微变,更加厌恶,厉声喝道:“蓉哥儿,醉了就去睡觉,在这儿撒什么酒疯?”
贾蓉大大咧咧摇摇晃晃地走向尤氏:“少管我,我是一家之主,我,我想怎样就,就怎样。”
秦可卿大怒:“莫非要请老太爷来管管你?”
贾蓉听到这话,忽然爆发:“少拿老太爷来压我,他已出家,给他面子他是老太爷,不给他面子,他就是个糊涂道士,还有——”
说到这里,抓起价值数百两银子的青花梅瓶重重砸在地上。
“啪——”
瓷瓶瞬间四分五裂,碎瓷片溅得到处都是。
秦可卿和尤氏顿时悚然,胆战心惊地望向贾蓉,贾蓉是家主,是宁国府袭爵人,更是贾家的准族长,贾蓉真要发怒,她们毫无办法,只能受着。
贾蓉见到二人反应,倍感意气风发,仰头挺胸地指着秦可卿喝道:“记住了,从现在起,我贾蓉才是家主,而不是什么老太爷老爷,尤其不要在我面前提老爷两个字,我听到就恶心!恶心!”
接着破口大骂:“他活着的时候,天天打我,骂我,羞辱我,连踏马的奴才们都看不起我,根本没把我当正经主子,现在,老天开眼,收走这个老东西,宁国府里再没有人可以欺负我!”
说着,右手食指怒指秦可卿:“你不行!”
再指尤氏:“你也不行!”
又指向云秀生:“你个奴才更不行!”
秦可卿和尤氏纷纷低下脑袋,封建大家长制的威力就在这里,家长就是家里的皇帝,在这个家里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即便亲娘也不能忤逆,何况继母。
唯独云秀生淡淡地直视着贾蓉的眼睛,一言不发,毫无表情,眼神更无丝毫躲闪。
贾蓉见状更怒:“你个狗奴才瞅什么瞅?跪下!”
云秀生依旧不为所动。
贾蓉顿感在秦可卿和尤氏面前丢了面子,又羞又怒,在酒精的催使下抬手就扇。
云秀生闪电般出手,一把抓住贾蓉手腕,五指用力,如钢爪般钳紧,直至入骨。
剧烈的疼痛直入骨髓,贾蓉瞬间酒醒,惨叫着原地蹦跳:“啊啊啊啊,疼,疼,松手,快松手,狗奴才,快松手!”
云秀生依然面无表情,手掌丝毫没有松开的迹象,就那么定定地注视着贾蓉的眼睛。
贾蓉见状,忽然想到云秀生处置赖二时就是这个模样,顿时胆寒,泪涕俱下地哀求:“云大哥,云大哥,松手,我,我再不敢了,我错了,求求你快松手,手快断了。”
云秀生俯身,凝视贾蓉,沉声道:“从今往后,记住三件事情。”
伸出一根手指:“一,我再不是宁国府的家奴,对我客气点。”
“好,好,好,第二呢?第二是什么?我都答应。”
“第二,在府内,不准对大太太和大奶奶无礼,宁国府不需要只会窝里横的主子,胆敢再犯,我定严惩不饶。”
“我都答应,快说第三件,啊啊。”
“第三暂且记下,犯在我手里再收拾你。”
“好,都依你,快放手,我受不了啦——”
云秀生松手。
贾蓉捂着手掌连连后退,一口气退出好几米,低头查看手腕,多出一个白里透青的手印,渗人之极,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又惊又怒地抬头,冲着门外高喊:“来人,快来人,把这个欺主之奴绑起来押送顺天府!”
云秀生冷笑:“蓉大爷,不用喊了,我说过,我已经不是宁国府的家奴,相反,从今天起,我要担起监督你的责任。”
“放肆,谁给你的权力?”
“老太爷,”云秀生掏出贾敬给贾蓉的书信扔过去:“自己看。”
贾蓉刚才还口口声声不把贾敬当回事,可看到贾敬的书信,顿时变得鹌鹑一样,哆哆嗦嗦打开,逐字逐句阅读,越看越心惊,越看越心冷。
竟然是真的!
老太爷不仅允许他脱籍,还要把惜春姑姑许配给他,更把宁国府暗中的力量托付给他,甚至还要在宁国府内给他造个大院子,更让他时刻监督自己这个宁国府的家主。
面前这个粗鄙无礼的家奴,竟然一跃成为自己的亲姑父!
凭什么?
区区家奴,凭什么?
贾蓉越想越气,越想越愤怒,恨不能一刀捅死贾敬和云秀生,就当这一切从没发生过。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