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权听了焦大的建议,犹豫片刻,叹口气:“你我都做不了主,看太上皇的意思吧。”
焦大也叹口气:“太上皇也不容易,怎么做都为难。”
“可不是咋地,”戴权摇摇头:“太上皇还想亲眼看看小殿下长什么样,可不敢啊,生怕给小殿下带来杀身之祸。”
焦大默默点头,表示理解。
戴权则忽然问:“焦大,你是看着小殿下长大的,也见过太子殿下,你说,小殿下有几分像太子殿下?”
焦大想都不想地回答:“容貌三四分,心智手段十二分。”
“才三四分?”
“嗯,鼻子像太子,其余……或许像太子妃?”
戴权喝骂:“你个老货又没见过太子妃!”
焦大不服气:“我推测一二不行?你看云秀生的面容,虽然身材高大壮实,皮肤黝黑,可五官却挺秀气,尤其眉眼,还有他皮肤也白,别看现在像个铜疙瘩,小的时候可白了,跟个小女孩似的。”
“是吗?”
“我用得着骗你?不信你去问问府里那些年龄大点的婆子。”
戴权当然会问,不但会问,还会问得非常仔细,会问遍所有见过云秀生的人,身为司礼监掌印太监,他有这个实力。
但他更想亲眼见见云秀生,他见过太子,见过太子妃,见过皇室几乎所有同宗男性,云秀生是不是太子子嗣,他看一眼就知道。
所以,思考片刻,朝焦大道:“找个机会,我要亲自见他一面。”
“可以,你说时间。”
“天亮之后。”
“这么急?”
“太上皇更急。”
“你打算以什么身份见他?”
“普通内侍,嗯,就说我是你的老朋友,特意来拜访。”
“行,但别怪我没提醒你,小殿下不是一般聪慧,有可能看穿你的身份。”
“不可能!小殿下没见过我,怎么可能看穿我的身份?”
“所以说他的心智手段与太子有十二分相似。”
“我还是不信。”
“哼。”
八月初五。
一大早,云秀生早起操练家丁,训练内容包括基础的体能训练和实战武技专项训练。
这些家丁对宁国府有一定的忠诚度,具备一定战斗力后,关键时刻能派上大用场。
同时格外关照秦钟,动辄教鞭抽打。
这可是小舅子,不用力怎么对得起他姐姐的一番苦心。
练了半个早晨,见焦大还没来,心里一惊,这老货自从接下训练家丁的任务,还从没迟到过,不会喝醉猝死了吧?
想到这种可能,急忙去找。
可一进院子就见焦大正跟一个面白无须的小老头聊天。
嗯?
这不是当今司礼监掌印太监戴权?
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看来昨天在焦大面前表明态度的做法见了效果,太上皇坐不住了,又派老太监来打探情况。
这么想着,却笑呵呵地打招呼:“焦师傅,有客人啊,你没事儿就好,打扰了,我回去练拳。”
焦大却招招手:“过来,过来,给你介绍个大人物。”
“多大的人物?”
“能见着皇帝的太监。”
云秀生闻言,故作惊讶:“原来是位内相,焦师傅,你认识的人真多。”
焦大哼了一声:“我认识的人多着呢,你才知道几个。”
云秀生笑笑,走到戴权身边,笑嘻嘻行礼:“敢问内相尊姓大名?在宫内哪处当差?”
戴权温和笑道:“我算什么内相,就是在里面待得时间长而已,姓代,代长胜,代替的代,长长久久的长,胜利的胜。”
云秀生闻言暗笑,还代长胜呢,装得那么像,要不是已经知道这老太监的身份,还真就信了。
却嬉笑着凑到戴权耳朵边,嬉笑着问:“老戴,我贾家有个大姑娘也在宫里当差,你见没见过?”
“见过见过,隔壁的元春姑娘,在凤藻宫做女官。”
“以后还请多多照拂。”
“我人微言轻,哪有那个能耐,元春姑娘照拂我还差不多。”
“相互照拂也是照拂,回头介绍你认识认识大姑娘的亲弟弟,让他请你喝花酒。”
戴权暗暗惊奇,这小殿下还真一点也不怕生,竟然这么调侃打趣他。他现在的身份是个地位不高的太监,可对皇宫之外的人来说也是高高在上的存在,人们要么毕恭毕敬,要么敬而远之,用这态度跟他说话聊天,不是第一次见,更是第一次听说。
只从说话做事风格来看,小殿下还真像太子,胆子很大。
却扬着笑脸道:“宫内规矩森严,我可不敢跟宫外的人喝酒。”
“那你跟焦师傅的交情不浅啊,大早晨就能出来,你不会是晚上就在这儿的吧?”
“我跟焦师傅是好朋友,许久没见,又恰好放假,这才有机会出来相聚一二。”
“原来如此,”云秀生故作恍然,却凑得更近:“老戴,跟我说说皇宫里的景象呗,让我开开眼界。”
聊着聊着就忘乎所以,搂着戴权的脖子吆五喝六,俨然许久未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