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青山与西昆仑山交汇处,即为岐山。
岐山脚下有城,名为西岐。
西岐城,相府。
一座雅致别苑内,遍植香松,群松之中,有一赤铜香炉,炉中燃着松碳,白烟袅袅,升腾时化作白鹤出云状。
香炉边上有一羽衣道士正在闭目打坐,作五心朝天状,膝上横放一把白玉柄拂尘。
道士极为年轻,看容貌未及二十,唇红齿白,剑眉玉额,气度超尘。
道士入定参道,却突然惊醒,眉头皱起,拿着拂尘起身,直往相府前院而来。
相府前院最为宽阔熙攘处,是为军机殿,此时天色已晚,但军机殿内依旧灯火通明,人声鼎沸,放眼望去,良臣武将云集,大名鼎鼎的西周八士、三十六将均有人在此彻夜议论军事国政。
年轻道人迈步而入,但并不停留,一直来到大殿最后,绕过一扇已故大商西伯候、追遵大周文王亲赠的绘有飞熊入梦图案的宽大屏风,后面便只有一方案几,后面坐着一个老人。
此人须发皆白,看着有七十来岁的样子,但身量颇为高大,一身杏黄道袍,头顶紫金冠,腰缠白玉带,一副仙风道骨之姿,又有人间富贵之相。
这老人紧闭双眼,似乎有些疲惫。
年轻道士有些不忍,知道敕造封神台一事已经进入尾声,这位老人最近心力损耗颇大,但眼下事急,自己也不好私自断决,便要稽首问安唤醒老人,却不料老人已经自行睁开了眼,
“是白鹤啊,有何事?”
年轻道人长话短说,“师叔,方才土行孙以心音向我求救,他在函谷关前被截教中人生擒了,如今被李哪吒以乾坤圈悬空吊着,正在去北镇的路上。”
年轻道人出入西岐相府军机殿畅通无阻,又被称作白鹤,那定然是原始圣人随侍、南极仙翁弟子、阐教三代首徒,白鹤童子了。
而白鹤童子当面的,坐镇军机殿,不消多说,想来便是圣人弟子、阐教二代行走、周武王相父、西周丞相并东征伐商大元帅,太公姜尚,姜子牙。
姜子牙闻言下意识便开始摆下金钱推演,虽说如今杀劫降世,天机混沌,圣人难算,但此公终究是这场劫数的执棋人之一,窥视天机下也得了些许结果。
“神仙杀劫怕是就此始了!”
白鹤闻言皱眉,封神台才要建好,这土行孙就被擒了去,确实不是好兆头。
“那还要救吗?”
“土行孙是我阐教三代真传,岂能不救?”
只是白鹤想起前些年太乙真人座下的金霞童子在北镇被哪吒烧的神魂俱灭,不由出声:“北镇那位镇守,境界尤在弟子之上。”
姜子牙看了白鹤一眼,“既然如此,便去请惧留师兄吧!”
白鹤心下一凛,连道:“弟子尊法旨。”
太公颔首,随即又闭上了双眼。
白鹤童子使一手纵地金光法门,须臾出了岐山,又化作白鹤原型,振翅高飞,直入云霄,往东胜神州夹龙山飞去。
风声听过,雾色过眼,不多时,白鹤童子便收拢双翅,当空又变化为道士模样,落入一山头。
此山高耸入云,山巅处白云凝聚如练,流转如川,乃是一道厉害法禁。
“惧留师叔,白鹤童儿求见!”
话音传出,云川停滞,白鹤童子身前的云气消散,显出一条通道,通道末端便是一座开辟在山壁上的洞府,正是飞云洞。
白鹤入洞便拜,“师叔,土行师弟受擒于截教弟子,如今被押解至大商北镇受刑,还望师叔搭救!”
白鹤眼前突兀闪现出一个人影,此人黄衣紫带,宽额大肚,头束道髻,脚踩白云,正是此间主人,玉虚十二仙之一,惧留孙。
“他身怀先天土遁,吾又传他纵地金光,更有捆仙绳护体,如何能被擒?”
白鹤也是纳闷,只是土行孙被哪吒锁住,心声传递也颇为困难,如何被擒他也不清楚,只好把头低得更低些,“弟子不知。”
“带路罢!”
白鹤纵是圣人随侍,但也不愿与一位发怒的大罗金仙过多交谈,尤其是这位大罗金仙在玉虚宫的名声并不好……
他身化白鹤,振翅便飞,直往闾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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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镇。
那面刻有北镇二字的血红山壁前,土行孙被乾坤圈悬空吊着。
山脚下,哪吒、张绍俱在,还有在玉门关大闹一场后归来的菡芝仙。
山顶,镇守青衣安静站立。
“两位还请看我大商的手段!”
哪吒说罢,把手一指,一缕黄风从他指尖溢出,缠上了半空中的土行孙,与当年对付金霞、白云两位童子的手段如出一辙。
远远的,云中急行的白鹤童子看到这一幕,怒从火起,“师叔快些动手!”
白鹤童子话还未说完,便感受到一股极为恐怖的威势从自己身后的虚空中爆发,并瞬间赶超了自己,逼凌闾山。
哪吒几人自然也感受到了这股恐怖威势,不禁抬头去看。
惶恐多时的土行孙感受到这股熟悉的法力气机,更是喜极而泣,不禁大叫起来。
而山顶的青衣女子也做出了抬眸去看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