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囤装的都是黄豆,按照东北地区的习俗,家家户户都有春天做黄豆酱的习惯,所以每家每户都有酱豆配额,不过数量不多,一家十斤八斤就是顶了天了。
一千斤黄豆,很快就装满了,放在骆驼勒勒车上,把木头车轮都压得嘎吱作响。
“孙同志你看,一千斤黄豆都装上车了,我还额外多给你加了五十斤……”司磅员老梁热情和孙建平握了下手,这个驴脸男人那张冷冰冰的扑克脸也只有在面对领导儿子的救命恩人时才会难得露出一个笑容。
他递过来一张单子,孙建平扫了一眼,再看看车上鼓囊囊的麻袋,点点头,递给老曹。
老曹长长出了口气,拿出太平山公社七队的印章,哈了口气按在上边,这就算钱货两讫。
那一万斤粮食也都装上了包图他们赶来的勒勒车上,一层层码好,再用绳子勒紧,免得掉下去。
看着这些来之不易的粮食,牧民们的眼睛都红了!
老梁了個眼色,两个粮库扛大包的工人抬来一麻袋苞米,直接装到车上,孙建平笑了笑,“麻烦您和尚主任说一声,心意我们收到了,我们这就回了!”
“走好!”
“再见!”孙建平抡起马鞭,冲他们摆摆手!
“建平,这回多亏了你们!”
现在牧区的牛羊都饿着呢,包图和宝力德老爷子他们也不便久住,急匆匆踏上返程的路。
“包图大哥您客气了!我们也只能帮到这个程度了。”孙建平看着排成一溜的骆驼车队,有些歉意说道,一万斤粮食能挺多久他也不知道。
只能祈求老天爷发发慈悲,不要再下雪了!
“这样我们已经感激不尽了!”宝力德老人拉着他的手,千恩万谢。
包图瞅瞅四下没人,一把抓过孙建平的胳膊,把一块捂得温热的金属疙瘩塞进他袖子里,“你先拿着,等下给曹叔和张叔,我先走了,等春天的时候去草原吧,我给你抓百灵鸟玩。”
不等孙建平多言,包图牵着骆驼,在悦耳的驼铃声中离开杜尔基公社,向着远处白茫茫一片的原野走去。
三十辆勒勒车,前十辆装着粮食,后二十辆装满了作为牛羊饲料的苞米杆,一辆接一辆向着遥远的西边草原走去,渐行渐远,最后变成一条长长的黑线,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啾!”
海东青绕着杜尔基公社上方转了一圈,化作一道离弦的箭,极速向驼队追过去。
“唉!”老曹等人站在路口,目送他们离开,直到看不见了,这才长叹一声,跳上马车,抡起马鞭,“建平别瞅了,咱们回啊!”
“嗯!”
孙建平捏捏袖子里那块硬邦邦的金属疙瘩,跳上马车。
马儿跑起来,胶轮大车的轱辘碾压着坚实的雪面,在一串串悦耳的铃铛声中背着太阳,向家的方向跑去。
孙建平悄悄把那块沉甸甸的疙瘩拿出来一看,此物呈卵形,通体金黄,微有青光,上边阴刻着“大清光绪库金”、“足赤”、“库平十两”等字样。
好家伙!
十两金子!
纯纯的金疙瘩!
孙建平把金疙瘩扔进小瓶子,再倒出来时就变成了两个,他掂了掂,咧嘴一笑。
多谢包图大哥给的“种子”,咱才有如此丰硕的“收成”嘛!
等回到二马架村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老曹和老张盘腿坐在炕上,数着剩下的四百多块钱,脸上的肉抽抽了一下,抓起烟袋又咕嘟咕嘟抽起来。
“可喜可贺啊老曹同志,咱们队的饥荒又多了五百!”张子义抻了个懒腰,自嘲似的笑了笑,“虱子多不咬人,饥荒多不愁人,庆祝一下呗?”
老曹撩起眼皮乜了一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那你说咋整,这是咱们老辈欠人家的情!”
“那对,要是没他们祖上伸手帮忙,咱们老祖宗早饿死在这片山林里了!”老张坐起来,扯过账本从头到尾扫了一眼,“咱们队穷得掉腰子,要不是你这些年精打细算,现在饥荒那可海了去了。”
“你别跟我扯哩哏楞,我问你件事,你说建平说的那个招能行不?”老曹磕了磕烟灰,问张子义,张子义咧嘴一笑,“行,咋不行呢,谁家过年还不置办个年货啥的,再穷也得过年啊!”
“我不是说年货的事,我是说赶集……”老曹踹了他一脚,“王八犊子你把鞋穿上,骚了吧唧的味儿……”
“操!你又装干净人了!”张子义在袜子上摸了两把,凑到他鼻子下,“闻闻,多鲜灵……”
“滚犊子!”老曹抄起王主任赔给他的铜烟袋锅砸下去,张子义嘿嘿笑着抽回手,在棉大衣上蹭了两下手,“说正事,自打咱们这有屯子以来,赶集就没停过,从前年开始不知道抽啥风,虎超的就不让人赶集了,连买个笸箩都费劲,这不是瞎扯淡吗?”
“你懂啥,不让赶集,那是怕这帮人搞尾巴……”老曹扯过大茶缸子喝了一口,“建平说得对,恢复年集这事单凭咱俩肯定搞不定,得让供销社牵头……”
俩人正唠着,孙建平推门进来,从兜里掏出那块沉甸甸的金疙瘩,咣当一声扔到炕上,“叔,包图大哥临走时给我的,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