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做的,是我们队做的。”孙建平云淡风轻,“我自个哪来那么大的本事整这玩意!”
“那也不行,这不到年根前了,上头查得贼严……”
蔡姨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一个穿着灰色中山装的男人走进来,吓得蔡姨脸色大变,急忙冲孙建平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别说了,换上一副笑脸迎上去,“想买点啥?”
“来两盒罐头,一瓶酒。”男人指指柜台后面的架子上的鱼罐头说道。
“嗯,罐头一块六,酒一块二,总共两块八,票给我。”
蔡姨拿过两盒鱼罐头,扯起一根麻绳,手脚麻利的系了个花结,中年人掏出嘎嘎新的钱和票放在玻璃柜台上,目光却落在一旁的孙建平身上。
这小伙……
长得真不赖!
“拿好!”见中年人盯着孙建平看,蔡姨急忙把罐头和酒瓶递过去,中年人又瞄了他一眼,拎上东西,撩起厚重的棉布门帘,匆匆走了出去。
“蔡姨,那个人……”
“县里派来的,专门到咱们这蹲点割尾巴的滕干事。”
蔡春花邹走到窗户边,隔着上了厚厚一层霜的玻璃,目送两人离开。
孙建平皱皱眉头,推门往外走,被蔡姨叫回来,递给他一个网兜,里面装着几个大小不一的国光苹果,“你杨叔他们发的,他牙不好啃不动,我就寻思着你们年轻人爱吃这玩意,就给你拿来几个。”
这一刻,孙建平看着苹果,鼻子有点酸!
果然真心待人,一定会有回报的!
孙建平道了声谢,接过网兜,掏出一包麦芽糖,往柜台上一放,转身走了出去。
“这孩子真有两下子,把这玩意都鼓捣出来了……”
蔡姨微笑看着他的背影,撕开纸包,拿出一块麦芽糖放进嘴里。
呵!
真甜!
孙建平一脸惆怅的躺在车上,信马由缰,枣红马一边走一遍扭头看看心情不佳的主人,哕哕叫了一声。
你咋了!
你说话啊!
要不咱们去卫生所看看,打两针?
“唉!”
孙建平扯住马缰绳,跳下马车,从怀里掏出一个大苹果递给枣红马。
枣红马都惊呆了!
这个小灶……
呦西!
开得有点大了!
阿平,你不会来真的吧!
这货抬起头看看太阳,又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孙建平手里拿的大苹果!
“吃吧吃吧!”孙建平揉揉马耳朵,催促道。
枣红马一口咬住大苹果,吭的一声啃掉一半,酸酸甜甜的汁水顺着嘴角留下来,马儿高兴得甩起尾巴,尥起后蹄子,真想就地滚上一滚!
主人真好!
“馋猫……”孙建平苦笑一声,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刚做完麦芽糖,正要撺掇供销社搞一场年集,上头就派人下来查什么尾巴!
这不是给老子添堵吗?
等等……
似乎……
有主意了!
他抡起马鞭,凌空抽了个响,枣红马甩开四蹄,欢快奔跑在回家的砂石路上!
“建平,供销社咋说的?”
孙建平刚把马车卸了,牵着枣红马溜圈,老曹就火急火燎奔过来,他比任何人都着急!
那么多饥荒欠着,想想心里都一翻个!
难受!
“嗯,供销社说了,小年那天有年集,到时候还有文艺表演。”
孙建平扯了个谎,老曹皱着眉,“不是,我听老张说上头派人来查尾巴的事情,咋还能让赶集呢?”
孙建平笑了笑,把老曹拽到一边,压低声音嘀咕两句,惹得马儿们很不高兴!
怕我们偷听咋的!
“这能行吗,万一查出来,咱们谁也跑不掉!”老曹听完,心里从直翻个转成直突突,心道你小子胆子也太大了!
连这种招数都想得出来!
“曹叔你知不知道,啥叫法不责众?”孙建平对自己的“锦囊妙计”倒是很有信心,“到时候十里八村的老百姓都去杜尔基公社赶集,我就不信那个什么干事能把所有人都抓起来!”
“这个风险也不小,散播流言……”
“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是从哪传出来的流言?”
老曹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建平说得对啊!
孙建平有些得意的蹭了下鼻子,想当年要不是狐鸣呼曰:大楚兴陈胜王,哪来的陈胜吴广?
要是没有杨花落尽李花开,十八子得坐天下,李唐也不会那么轻松开创大唐盛世。
舆论、宣传,老重要了!
“建平你可记好了,这件事……”老曹用手捂着嘴,凑到他耳边,“咱就说是关永华说的,记住没!”
孙建平瞪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老曹!
软刀子杀人不见血!
姜,还是老的辣!
叔,还是你够狠!
“嗯我记住了。”
很快,一传十十传百,年二十三在杜尔基公社有大集的消息像长草似的传遍了十里八村,老百姓们数着毛票,掐着手指头盘算赶集的日子。
日子虽然过得紧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