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咋回事,杜正海那个王八操的,找滕干事闹,说什么赶集是和上头精神对抗,搞尾巴,滕干事把他骂了,他就赶车去县里,把这件事捅了出去,县里这不派人下来查了吗!”
“操他奶个哨子!”老曹气得脸都红了,现在全指望赶集卖点肉卖点糖赚钱好填上窟窿,被杜正海这個王八羔子一闹,年集肯定是整不上了!
这回全村老少都等着喝西北风吧!
还修水渠……修个屁!
“你说咋整吧!”张子义也是气得不行,老曹低头想了半天,“上边真派人来查了?”
“可不是咋的,都到队里了,正挨个过筛子呢,你们爷俩一天天的没好事,净瞎几把造谣,这下好了,大手铐子一扣,把你俩全送进笆篱子吃年夜饺子……”
“我们得不着好你也甭想呆消停了,到时候我把你也供出来,咱们仨蹲一间屋……”老曹反唇相讥。
“草你真不是个物!”张子义骂骂咧咧。
“建平你说咋整?”
事到如今,事情越闹越大,连县里都派下调查组调查了,老曹和老张虽然有胆魄有见识,但终究还是俩农民,眼界不高主意不多,只得求助“大翻垛”给他们出出招想个辙。
“放心吧曹叔张叔,他们查不出来啥的。”孙建平抓过呼呼大睡的狸花猫,搓搓猫耳朵,“你们知道啥叫‘势’不?”
“啥叫势?”张子义反问道。
孙建平无奈皱了下眉头,“这个‘势’呢,简单来说就是一种趋势,现在全公社乃至于周围好几个公社都知道小年咱们这有集,而且我听说供销社也早早把货备上了,都眼巴巴等着赶集,现在上头派人下来查,不让咱们赶集,你说这十里八村的老百姓还有供销社能答应吗?”
“那肯定不能答应啊!”老曹卷了根烟,“就是挨饿那几年,咱们杜尔基公社的集也没停了,咋就说不让整就不让整了?”
“所以说嘛,现在赶集已经成了咱们周边几个公社共同的愿望,到那天的时候就算上头不让赶集,大家伙也会去那逛逛看看,放心吧,大势已成,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挡不住这个年集!”
俩人面面相觑,看他说得老母猪带胸罩——一套又一套的,靠谱不?
“还能咋整,挺着呗!”事到如今,勇武如张子义也是蒙圈,也只能蹲在自家炕头等消息了。
太平山大队队部门口,一辆军绿色吉普车缓缓停下来,队长于长海、支书关永华、田会计、妇女主任杨玉芬、滕干事等都站在门口,排成一队,热烈欢迎从县里来的调查组。
“大家鼓掌!”此情此景,面对眼前的吉普车,还有吉普车里坐着的领导,于长海很想说点场面话展示一下自己卓越的口才出出风头,但到了嘴边的话就像粘豆包一样粘在舌头上,呜噜半天也没说出个子午卯酉,最后只能一跺脚,率先拍起了巴掌!
关永华和他媳妇也就是妇女主任杨玉芬把巴掌拍得震山响!
手心都拍红了!
吉普车的门开了,走下一个高个子壮汉,姓杨,叫杨万春,大冷天穿着绿色棉大衣,戴着一顶狗皮帽子,身后跟着两个跟班,刚一下车,就被太平山公社的凛冽寒风冻得一激灵。
“同志们好,同志们辛苦了,大家快点屋里坐吧,你们这天也是真冷……”
杨组长笑着和众人挥手致意,寒暄着,大步流星往队部里走。
冻死个人了这天!
坐在暖和的炕头上,杨组长磕打着油光锃亮的棉皮鞋,好奇打量着屋子里的一切。
“我们这穷乡僻壤的也没啥好嚼裹,这是大清早上山打的野鸡,用山里产的榛蘑炖了,味儿老好了!”
妇女主任杨玉芹马上把炕桌放上,从丈夫关永华手里接过来一盘热气腾腾的小鸡炖蘑菇,“领导累了吧,等下咱们吃点喝点,再舒舒服服睡个觉,可得劲了!”
“有点累,来你们这的路真不好走,这一道可把我颠倒毁了。”杨组长撩起眼皮看了一下前凸后翘,眼角眉梢春意盎然的杨玉芹,“大妹子别忙活了,我问你个事,你们这吵吵着要赶集……咋回事?”
“啊,那不是嘛,不只是从哪嘎达整出这么一股妖风,十里八村都瞎传言说是年二十三公社赶大集,没谱的事,你可别听那些烂嘴丫的人胡咧咧。”
“那咋你们这有个叫杜正海的去县里告状,说什么是你们这的干部组织的要赶集?还说老滕点头同意了?”
“艾玛我的大领导啊,你咋还听风就是雨呢!”杨玉芹抛了个媚眼,抓起扫炕笤帚帮他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我们有几个胆子敢整大集啊,那不是明目张胆……那啥么!”
“这倒也是……行了我也累了,你们赶紧的上酒上菜,小马小秦也都别在那杵着了,脱鞋上炕吃一口,咱们好歇歇,还有不少事没办呢!”
“领导,除了赶集这事,还有啥事啊?”妇女主任杨玉芹多嘴多舌问了一句,杨领导冷笑一声,“啥事,人命关天的大事!”
“艾玛领导你这说得也太邪乎了,我们这虽然是山区,但还算太平,多少年没出过人命案子了。”杨玉芹拿过几个洗得干干净净的玻璃杯摆在桌子上,给几位领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