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来福躺在被窝里,手里攥着那一千多块,心里也是砰砰打鼓!
这钱……
烫手啊!
老曹你个王八犊子,我不就是让社员去你们队的苞米地偷点苞米吗?你就这么整我!
胡来福并不傻,相反他比一般人都要聪明,当老曹当着所有人的面把钱点给他的时候,他脑后就呼呼冒凉风!
这老犊子,真他妈阴损!
不是个揍性!
“当家的你没睡着呢?”胡来福媳妇也是瞪着两眼看天棚,胡来福嗯了一声,“哪能睡得着!”
“你说这钱……”
“这点钱按理说应该归队上支配,毕竟是以生产队的名义挣的,我现在就怕咱屯子这帮犊子故意找茬起刺,朝我要钱……”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外边呼号着上来了!
房门砰的一声被推开,连栓门的布条子都被挣断,老韩家、老王家、老陈家等村里各家各户的老娘们一窝蜂的涌进来,把小小的土坯房挤得满满登登。
“这是干啥,大半夜的不睡觉……”
胡来福急忙爬起来,把油灯点着,看着挤了一屋子的老娘们,顿觉脑袋两個大!
“呦,大领导还能睡着呢!”韩老五媳妇首先发难,“我们来跟你算算账。”
“咋个话这是,队上啥时候欠你们钱了?”胡来福也是心知肚明,韩老五媳妇把薄薄的嘴唇一撇,“咋,你这忘性脑也太大了,下午的事睡一觉就不记得了?卖盐碱土的钱,我们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老曹一分不少点给你了!”
“那钱该归队上……”
“啥话,归队上?那些钱是我们汗珠子掉地摔八瓣挣出来的,咋就归了队上?”
“就是,我们家老七把脚都给砸了,没钱买紫药水!”
“抓紧把钱分了,咋的你还想独吞啊!”
这帮泼妇你一眼我一语,吵得胡来福两眼冒金星,他看看手里攥着的一千块钱,再看看这帮双手叉腰唾沫横飞,一副不依不饶模样的泼妇,愤愤一锤炕沿!
草!
果然让老曹给算计了!
这老犊子!
“当家的,当家的,赶紧把钱分了吧,我看这架势……”胡来福媳妇也怕了,所谓杀人偿命,但还有一句法不责众,万一……
“得得得别废话了,分钱!”
胡来福捏捏钱,再看看这帮红了眼睛,跟发疯的豹子一样盯着自己的泼妇,最终一咬牙,去他奶奶的!
什么队上,什么集体,小命要紧!
“我们家干的多,我们家得多分点!”
“凭啥你们家多分点,你屁股比谁大啊!”
“腆个逼脸还要大份儿,我们家老十都累伤了,我们家得多分!”
这帮妇女轰的一声冲上来,把胡来福吓得扯着被子往炕里躲!
“你们先出去,我先把裤衩套上!”
“草谁没看过咋的!”
“赶紧分钱,要不我把你那俩大溜溜揪掉了!”
这帮泼妇们哈哈大笑,开着荤素不忌的玩笑,眼珠子直勾勾盯着胡来福……
手里的钱。
二马架这边一片太平,老曹坐在油灯下,听着收音机,手指蘸着唾沫,又把那一沓齐展展的票子从头到尾数了一边。
“爸你可歇会吧,都数了十来遍了!”李秀芝笑着扯过一床薄被递给孙建平,揶揄道。
“等下手指头都磨秃噜皮了。”孙建平接过被子铺在炕上,和老曹开玩笑,老曹挠挠头,“打咱们队成立到现在,也就这一次挣了这老多钱,还不让我稀罕稀罕了?”
“那您老干脆今晚搂着钱睡觉得了。”
“那是,我可不是这么想的。”老曹哈哈笑起来,“建平你说说,这些钱咱们该咋花?”
“先把队上欠公社的帐还了。”
老曹脸一黑,“这点玩意咋够!”
“叔你估计都盘算好了吧!”孙建平趴在炕上,笑呵呵看着老头,老猫跳过来,趴在他宽阔的后背上,喵叫一声。
舒坦!
“啥事也瞒不过你,我想好了,这些钱先不动,咱们再整点碱土卖了,等凑够一千五,咱们就去趟省城,把那头黑白花大奶牛买回来。”
“这事怕是乡亲们不能同意……”李秀芝摇摇头,“奶牛也就能挤点奶,又不能下地干活,牵回来就是个累赘,我看不行拿这些钱去草原买点好牛种回来,咱们的马今年揣了四个,等到明年开春就十六匹马了,种咱们屯子这点地足够了,就是没有干活的牛……”
“嫂子你忽视了一个问题。”孙建平笑着摇摇头,“如果把这事拿到队部去说,乡亲们百分百都会同意买奶牛。”
“为啥?”
李秀芝有些不理解。
“如果买耕牛,大家伙都捞不到啥实质好处,要是买了奶牛,家家户户都能分到牛奶喝。”孙建平把趴在他后背上的老猫扯下来,“就是这么简单。”
“可不是咋的,要是我我也买奶牛!”曹春贵从外边风风火火走进来,插了句嘴,被媳妇拧了一下,疼得他嗷的一声!
“上一边瞎巴巴去!”
“建平说的没错,不管啥时候都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