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的冬天来得早,牛羊吃了一个春天一个夏天的青草,好不容易上了油膘,只要这边上冻,就得抓紧下手了,要不气候一冷,牛羊变瘦,就会减不少分量。
再者农民交公粮,牧民也要交羊毛或者羊肉,这都是“义务”嘛!
“行!”
张子义毫不迟疑的答应下来,对他来说,尸山血海都闯过来了,杀几只羊算啥?
“建平、连生,明天你们俩赶车去羊毛厂送货吧,我和你春贵大哥留在这帮他们杀羊。”晚上睡觉的时候张子义简单安排了一下,孙建平嗯嗯点着头,去羊毛厂的路乌龙马早就记住了,路上又没什么狼虫虎豹,简单得很。
“那赶紧的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干活!”
张子义头枕着羊毛枕头,打了個哈欠,不一会就睡着了。
蒙古包的木门开了,小豆丁蹦蹦跶跶走进来,趴在孙建平身边,也打了个哈欠,把脑袋枕在他胳膊上,摇摇尾巴,一双亮亮的眸子盯着他看。
“睡觉睡觉!”
孙建平捏捏小狗的小胖脸,做出一个笑容模样,也转过身睡着了。
小豆丁舒舒服服趴在他身边,也安静下来。
草原的夜晚,安静得像亘古未变的浩瀚宇宙,清亮的银河横贯天穹,照得一切都如梦似幻。
一切都睡着了,羊群、牛群、草地里的野兔、黄鼠、黄羊、獾子……
连趴在山坡上狩猎的狼群也哈欠连天,只有天上的星星仍不知疲倦的眨着眼睛,俯视这一方小小星球上的生灵。
清晨,孙坚平刚刚睁开眼,就看到小豆丁蹲在自己面前,见他醒了,小狗汪汪叫上两声,伸出红红的舌头凑过来舔他的脸。
“哈哈上一边去……”
孙建平急忙推开热情过度的狗子,起身坐起来,使劲抻了个懒腰,蒙古包外,娜仁花嫂子已经早早起来,正在生火做早饭。
“兄弟起来了!”
娜仁花推门进来,冲他笑笑,“昨晚冷没冷?”
“还行,张叔他们呢?”孙建平这才发现偌大的屋子里只剩下一个人了。
“去杀羊了,快去洗把脸,等下就吃早饭了!”
“好的嫂子。”
孙建平站起身,穿好鞋子,走到蒙古包外面,一股干冷的空气钻进肺子,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寒战。
草地上已经结了厚厚一层霜,脚踩上去,发出嘎吱嘎吱的脆响,小豆丁蹦蹦跳跳走在最前面,见他蹲下来看草地上的霜,急得汪汪直叫!
走,狗子领你看个好东西!
孙建平只得快走几步,跟上小豆丁的步伐,绕过几栋蒙古包后,前方就是那条扎赉特部落赖以生存的小河了。
此时的河边却是一片血迹!
看得他头皮发麻!
张子义、曹春贵和王连生三人穿着牛皮做成的围裙,正招呼着众人按住一头健硕的大公羊,喊一声一二三,直接把牠翻过来,锋利的匕首在公羊肚皮上挑了一下,露出一个小小的缺口。
然后张子义把手伸进去,掐断主动脉,顿时鲜血喷出来,溅在皮围裙上,红红的,似有生命一般。
旁边放着好几只已经被宰杀掉的羊,包图大哥正忙着把羊剥皮,掏出来的内脏也不扔掉,将羊心、羊肝、羊肺和羊肠都一一清理出来,放进一个个木盆里,由几个健壮的妇女搬到河边进行清洗。
空气里满是浓重的血腥气,小豆丁蹲在草地上,看着眼前血呼啦差的杀戮场景,不但不害怕,反而还兴奋的抬起两只前爪,哼哼唧唧叫上一声。
汪!
“大哥我来帮你吧!”
孙建平走到包图身边,帮着他提起养的一条腿,包图擦了把脑门上的汗,笑着摆摆手,“兄弟你还是一边看着吧,别等下弄你一身血。”
“没事!”
孙建平笑着帮他把羊皮蹬下来,放在一旁,剩下红白相间的羊酮体,散发着腾腾的热气,看得孙建平头皮都有些发麻!
看看这些血!
看看这些羊!
相比汉地,草原上的杀戮更重!
如果他是个佛教徒,现在怕不是要双掌合十,为这些死去的小羊们超度亡魂了!
然而他转念一想就又释然了,草原的生态环境远比汉地要恶劣,汉地可以种植苞米、水稻、麦子……草原能种什么?
降水量不够,积温也不够,除了漫天遍野的牧草,就没有能够赖以生存的物资了。
只有饲养牛羊马匹,以牛马奶和肉食作为“粮食”糊口,这就像汉地农家养猪养鸡留待过年宰杀是一个道理。
想到这,他不免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有些矫情,甚至可笑。
“建平没杀过羊吧,来试试!”张子义看他过来了,扬了扬手里往下淌血的匕首,笑着招呼一声。
“好!”
孙建平竟然答应了!
老张急忙给他让个地方,宝力德老爷子特意抓住一头大公山羊的羊角,推到他面前,“来小伙子,把这只羊宰了,你才配做我们草原的勇士嘛!”
孙建平看看这只羊,山羊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小命即将结束,顺着眼角掉下两行泪。
“来吧!”
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