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尚与姬旦的接触并不多,且在朝歌城内,他更多的是以卑微恭敬的态度,希望吕尚可以施以援手,能让自己的父亲脱困。
而眼前的姬旦,似是与之前完全不同,即便谦和的样子不曾有变,却是字里行间所透露的戒备之态,让吕尚稍稍微眯起眼睛,似是在思考的样子,让姬旦没有说话,而是一双眼睛紧盯着他。
“身份的转变,的确是会引起手握权利之人的不安,这一点吕尚自然明白,但我也是一名父亲,更多的是希望自己的女儿能有一个好的归宿,如今看到二公子对她的宠爱,身为父亲我以心满意足,但我曾与之提起,吕尚心向拥有天命之人,却是太子已死,天命以不在。”
“听您这话里的意思,莫不是您也会占卜之术?”
“商王帝辛出生那日,天象诡异引得王城动荡,吕尚的确是略懂占卜之术,也曾在那日私下进行过占卜,子启继位乃是大邑商的吉兆,却是大贞人鬻熊以卦象的反面进行占卜,称三子受德继位,才是大邑商万象归心之态势,但在我看来,天命会因此被拆分为二,如今,一切已成定局,吕尚即便是空有抱负之心,也已经深感疲惫,此来想要亲见西伯侯,也不外乎是想要把当时所卜之卦交由他而已。”
吕尚说完,就将一块绢帛拿在手,站起身来到姬旦的面前,将其递到他的手中,想要转身离开之时。
“吕尚且留步,既然您此番前来主要是为了您的女儿,我二弟也该尽到礼数,您可尚在他的府邸住些日子,等我父亲的身体恢复些许,我会亲自为您引荐。”
没有拒绝,吕尚只是点了点头。
姬旦回到了姬昌的寝宫,看着他此刻正在摆弄着一个手掌般大小的龟壳,以及三枚铜板,手边更是有用于表示卦象的蓍草。
“你回来了!”
根本就没有回头,姬旦赶忙走到了他的身边。
“父亲,您这是在做什么呢?”
姬旦知道姬昌在羑里可不是无所事事,也知道他在推演一种全新的易卦,眼前倒是亲眼所见。
他的问题,让姬昌将手中的蓍草放下,转过了身。
“吕尚该是以看女儿为由,向你表达,天命之人在我周方已经消失,若是我有心,可再选定一名太子,他自有办法将大邑商王者的天命,移交与我周方对吗?”
姬昌这平静的一番话,那是让姬旦瞬间就睁大了眼睛,嘴微微张开,眼眸中之中所流露出来的神情似是在说,‘您刚刚不会是派人偷听来着吧!’
“我无需派人偷听,仅仅是从这易卦之中推演得到的结果而已。”
“父亲,您这还真是不枉羑里居住六年呀,竟然能推演出如此玄妙的易卦来。”
姬旦这可不是在奉承,他自始至终的处事风格,绝对是本着审时度势,分析眼前,规划长远,绝不做梦的原则。
“如果没有子仲衍交给我的睢书以及归藏易,我也不会有此成就。”
“据我所知,这睢书与归藏易,该是这大邑商最为绝妙占卜国运的古籍,他们怎么肯让您来借阅?”
很明显,姬旦不相信。
反倒是姬昌比之他的不解,显得平和的多。
“古老的易卦,可预测吉凶,也可推算国运气数,但唯独不能预测这天地之间的人,曾经是我过于狭隘,总是将自己困死在父亲的死亡里无法挣脱,但如今,我却是皆因这推演易卦获得了解脱,伯邑考是因为我而死,这是他无法避免的结局,也是大邑商气数未绝之态势呀。”
耳听姬昌提到了伯邑考的死,却是他话里想要表达的意思,多少让姬旦感到不解。
“难道大哥并非是死于病疾吗?”
“他自幼的确有癔症冶鬼的毛病,但是否当真痊愈我也不敢轻易判断,只是他死于病疾是商王的说法,却是不一定是这样,但父亲的确是死于病疾,却是我的说法又与商王无异,这还真是天道轮回,自作孽呀。”
“父亲,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刚刚我与那吕尚攀谈,耳听他提及了鬻熊,不知道您是否还记得?”
姬旦提到了鬻熊,这就让姬昌那是瞬间愣住,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他沉了一下,随后就抬起了头。
“我怎么会不记得,你若是不说我当真是没有想起来,这子仲衍与我辩驳之时,他所用的推演方法与我的完全不同,而我所看到的归藏易,该是......莫不是这归藏易有两个不同的版本?”
姬昌在这一刻终于意识到这一点,他的话,姬旦显然是比刚刚更加的迷糊,眼见他眉头都要拧死的样子,姬昌这才再次开了口。
“你与吕尚都聊了些什么?”
简单的把他们二人的对话说给了姬昌听,与此同时也把自己对于吕尚的判断说了出来,很明显,姬旦与当初伯邑考对于吕尚的评价,基本是大同小异。
全部说完,姬昌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如今我虽然回来了,但我周方与大邑商的关系早就回不到最初,即便我知道,伯邑考这孩子,从一开始就不想挑起双方的对立,但一切是因我而起,就算我想要与大邑商继续保持曾经的互利互惠,眼下我也需要提防。”
“这是自然,但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