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辰曦把鹿角割下来,送给了叶鸿威:“爹,您这阵子辛苦了,吃鹿角好好补一补。兴许,明年还能为我们添个弟弟妹妹。”
没想到,他这般好心,却换来叶鸿威一顿训斥:“拿着鹿角,滚!”
叶辰曦差点委屈哭了。
他命人把鹿腿分好,将一对角和一只后腿肉送去给凤阳帝,又将另一条后腿送给楚安澜。
凤阳帝高兴不已,赏赐了他一匹马驹。
这日,行宫迎来了冬日的第一场雪。
趁着天冷,叶辰曦来找叶宛卿:“妹子,皇上赏我的马驹训好了,正好没什么人出门,你也一起去看看?我和安澜教你骑马,想不想学?”
骑马?
叶宛卿思考了片刻:“那你借套衣服给我穿?”
“还是妹子思虑周全!”叶辰曦竖起大拇指:“换身男装,隔着大老远,谁还看得出你是男是女?”
叶宛卿催他:“快去吧。”
叶辰曦跑得极快,回来时,抱了一袭湖蓝色束袖锦袍。
叶宛卿进屋换上。
她的身高和叶辰曦差不多,穿上叶辰曦的衣服,再将头发束起来,从背后看去,简直和叶辰曦一般模样。
不过,她的身段更纤细一些。
叶辰曦围着她转个不停:“妹子,你若眉毛再浓密一点,眼睛眯上一丢丢,鼻子再大一点,就和我一样了!你说,我们打扮成一模一样背对着人,别人能分得清我们吗?”
叶宛卿莞尔:“不妨试试。”
叶辰曦按捺不住兴奋劲:“改日,咱们穿成一样,去让爹妈分辨吧?”
“你又不怕被爹打断腿了?”叶宛卿笑问。
一说到爹,叶辰曦立刻蔫儿下来:“算了,我们还是去骑马吧。”
……
去马场的路上,叶辰曦道:“妹子,你带着遥霖先去马厩,我去找安澜。”
叶宛卿点头。
入冬后,会仙山行宫一下子就冷清了。
整个行宫内,热闹的大抵只有各处院落和宫殿,以及还在狩猎的猎场。
常年娇养在金都的公子贵女和夫人们,受不住北地的严寒,连门都懒得出。
叶宛卿披着叶辰曦的斗篷,皂靴踩在松软的积雪上,脚底咯吱作响,听得人牙关泛酸。
她却觉得有趣。
从前,这样自在的日子不多。
上辈子,她看过皇宫的雪、叶府的雪、定远侯府的雪,将军府的雪,却从来没有亲自踩过雪。
每个清晨,等她醒来时,院子里的积雪早被下人铲走了。
伺候的人总在她耳边念叨:“女子最是受不得寒,下雪了,夫人就尽量别出门了。身体寒了,坐不住胎。”
冬日,她房间的碳火总是烧得很暖。
暖到雪落到聚春堂的房顶,总也堆不厚。
入冬之后,陆继廉甚少在她房间过夜,因为他怕热,受不住那般旺盛的炭火。
他不知,她其实也是怕热的。那些火,都是他命人烧的。
……
会仙山行宫,真是个好地方。
皑皑白雪,银装素裹。
看着一望无际的白,叶宛卿弯腰,从路旁松木下抓起一捧雪,惊得树上积雪簌簌往下直落。
遥霖见状,赶紧上前遮挡:“小姐,雪太凉了,当心冻着。”
“不碍事!”叶宛卿将雪团成团,抱着往前走。
料想叶辰曦和楚安澜过来还有一阵,叶宛卿索性换了条僻静小道,边走边踩雪。
走了一阵,遥霖忽然开口提醒:“小姐,前面亭子里好像有人在说话。”
叶宛卿听了,回头看了一眼。
再倒回去,大约需得走半炷香才行。
她低声道:“我们快些走过去,假装什么都没听见,从前方的小门进马场。”
“是。”遥霖应了一声。
叶宛卿抱着雪团,闷头往前走。
离得越近,亭子里的声音越清晰——
“你这些日子总避开我,是自知理亏?你总是这样,遇事犹豫不决!我都动手了,你为何要阻拦?”
“依父亲的意思,杀了他,便是为我好吗?”
叶宛卿怔了一瞬,猛地停下脚步。
前方亭子里的人,竟是陆继廉和定远侯?
杀了他?
杀谁?
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猛蹿到了头顶。
凉亭内。
四野寂静,入眼处皆是一片雪白。
陆继廉身着一身苍色锦袍,长身玉立。
定远侯看着长子,好似看着一棵生命力极其旺盛的松柏。
他几乎可以预见,在不久的将来,这棵松柏将长成不可撼动的苍天大树,遮天蔽日,将陆氏一族荫庇在他的繁茂之下,光耀百年。
定远侯的声音徐徐响起:“现在好不容易等到叶宛卿及笄,你却输给那个草包世子楚安澜。你,真的甘心?”
陆继廉听了这话,望向定远侯的双眼:“爹,继廉已及冠,早有能力为自己谋取想要的。我的婚事,还请爹莫要再插手。楚安澜活着,我也有办法娶到叶宛卿。”
“你这是在怪我多管闲事?”定远侯浑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