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两人都不说话,楚安澜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你俩有好几日未见了,定有许多私密话说,我先回房了。卿儿,有事唤我。”
叶宛卿点头。
楚安澜出门时,将守在外间的樱香和千禧叫走,还体贴地将门关上。
房间内,只剩叶宛卿和廖芙庾。
廖芙庾扯着衣角,踌躇着该怎么开口。
忽然,就听叶宛卿先开了口:“端王府的人,待你还好么?有为难你么?”
廖芙庾扯出一个笑容:“嗯……”
嗯?
叶宛卿呼了口气,站起身走到窗边,将半掩的雕花木窗全部打开,让房间正对着临安湖面。
夜风,带来湖水的潮气钻入房间。
湖上,舞龙表演正在进行。
叶宛卿重新坐回窗边的软榻上:“去年,若我没有拒嫁陆继廉,今日的我,应当已经嫁入定远侯府。此时此刻,我应当有了身孕,被一群侍女和婆子们围着,被催着早些入睡。
定远侯府后宅的院墙很高,抬头只能望见一方很小的天地。侯府家规森严,女子不得随意外出。不出意外,我一生只能待在深宅大院里的那一方小小天地,相夫教子,温顺地过完一眼就能望见头的一生。
如此,今日的我便不能陪着你们在临安城游山玩水了……”
廖芙庾听得窒息:“卿儿……”
叶宛卿转头看她:“我用了很久,花了很大的代价,才醒悟过来,女子不止有顺从这一个活法,也花了很大代价,才换来今日。今时今日的人与物,我都很喜欢,我很庆幸我当初的决定。
芙庾,我希望你能有比我更好的运气,早日明白自己想要什么,早日达成所愿。”
廖芙庾张了张嘴:“我……可以么?”
叶宛卿避而不答,而是起身从床边的柜子里取出一个盒子,递给廖芙庾:“说好送你宅子和画舫的,我已经买好了。不过,原主急着脱手,买宅子那日你不在,房契就暂写了我一个近侍的名字。回头得了空,再把名字改成你的。
不过,就算房契未更名,任何时候,你与端王世子都可随意住进去。”
这句话,其实是个说辞。
端王的事,迟早要暴露,届时,端王府的所有财产都将被充公,包括廖芙庾的嫁妆。
若运气好些,楚骁岩只被贬为庶人,那么,他俩来了临安还能有个住所。
若运气不好……
叶宛卿垂眸,不敢深想。
廖芙庾推脱了许久,最终还是收下了房契。
她抱着木盒子,红着眼眶哽咽:“卿儿,除了我娘,你就是这世间待我最好的人了!”
叶宛卿抱了抱她:“你娘亲在天有灵,定希望你过得幸福快乐、无忧无虑。”
廖芙庾红着眼:“嗯!”
……
一行人在临安多停留了些日子。
三月二十六,朝廷派来的新任县令终于抵达,叶辰霆花了一日的时间,移交公务。
两日后。
清晨,天蒙蒙亮。
十几辆马车,并着几十匹马,踏着晨露离开临安。
来时漫山霞粉,走时一片青绿。
半山的官道上,车帘掀起。
透过薄薄晨雾,叶宛卿望向逐渐远去的临安城,望着水天相接的江与湖,心中生出一丝不舍。
再见,不知是何年月。
下次再见,还能凑齐今日的人么?
人啊,总是贪心不足。
回京时,已是四月。
四月的京城,凉意渐退,绿意盎然。
儿女归家,叶鸿威带着楚嫣容,乘了辆低调至极的马车出城接人。
见到孩子,楚嫣容就红了眼眶,把叶宛卿抱在怀里看了又看:“昨日,惊鸿苑的柿子开了满树花,我便知道你们回来了……”
叶宛卿拍了拍母亲的后背:“让母亲担忧了。”
叶辰曦挤进她怀里撒娇:“母亲母亲,你也抱抱我呀!我长高了一截呢!”
楚嫣容哭笑不得:“只是长高了么?”
“还长了五斤肉。”叶辰曦理直气壮:“我被瞿捷关在牢里那几日,吃不好睡不好,瘦了许多。我怕回来后让母亲和父亲心疼,出牢后每日都在补身体,好让自己长得壮壮的。”
楚嫣容摸摸他的头:“让你们受委屈了,皇上已经下令,将瞿捷秋后问斩。归家之后,母亲再让人给你好好补补。”
叶鸿威端着架子站在一旁:“好了,天快下雨了,先回家再说吧。”说着,他看了一眼楚安澜:“昨日,你父王说想瞧瞧小石榴,你顺路带回去吧。”
楚安澜笑道:“好。”
队伍入城,各自回家。
人还在门口,门内就传来娇滴滴的狐狸叫声。
小石榴嘤嘤叫着,疯狂摇着尾巴扑向楚安澜。
楚安澜弯腰把它捞起来:“楚石榴,爹爹接你回王府住几天啊!快一个月不见,想爹爹了没有啊?”
叶鸿威翻了个白眼:“赶紧抱走!”
楚安澜笑盈盈:“岳丈大人,那我可走了啊。”
叶鸿威皱眉:“快滚!”
楚安澜一手抱狐狸,一手牵着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