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韶看他一眼后,踱步走到他跟前。李天流微微睁眼,看到是她,又闭上眼睛道:“什么事,说。”
看出他面上的疲惫,陈韶也干脆地说道:“派个人回郡城,将丁立生、胡庆鲁和陶明等人带过来。”
李天流又睁开了眼睛,看一看领粮的队伍后,又看回她,“人不够用?”
陈韶摇一摇头,上前一步,又转过身,与他并肩看着领粮的队伍道:“文家的庄子肯定不止这一个,作恶的庄子也肯定不会只有这一个,查一个是查,查两个也是查,那就全查了吧。至于让陶明他们过来……如今官场上多是只会纸上谈兵的儒生,会做实事的人少之又少。而会做实事不是天生的,总要从底层一步一步历练出来。眼前这么好的历练机会,当然不能让他们错过了。”
李天流道:“你想提拔他们?”
陈韶‘嗯’一声,难得与他坦诚地说道:“国家只有足够安稳的时候,才容得下百花齐放,如今外忧内患,没一处太平,想要让大棠继续走下去,必须启用有热血、有干劲的年轻人。”
李天流又扫一眼吃着饭的羽林卫后,朝后勾一勾手,两个羽林卫快步上来。将她的要求复述了一遍,李天流又道:“快去快回!”
“等一下。”陈韶叫住两人,“让胡庆鲁过来时,带好大石村、大树村、柳家乡、兴丰乡、上万村、平头村及安阳乡的户籍资料。”
这七个村子,都坐落在文家庄子的周围。
两个羽林卫领命去了。午后不久,两人就带着丁立生、胡庆鲁与陶明等人回来了,同来的还有傅九。
看到排队领粮的村民骨瘦嶙峋的模样,丁立生和胡庆鲁都心虚地缩着肩膀,低着头。
陈韶懒得去教训他们,将陶明等人叫到跟前,按二十人一组,分出两组,让他们轮番上阵,从而将劳累了一天一夜的羽林卫给顶替了下来。
孙棋、刘德明几个也跟着来了。昨日夜里,他们加班加点地将所有资料归类好后,今儿一早准备拿给她时,才得知她出门的消息。托全书玉帮着将资料放到书房后,他们正打算回书院,就遇上了回去请人的羽林卫,于是就跟着来了。
在安排好羽林卫去歇息后,陈韶将胡庆鲁叫到跟前,“几个村子的户籍都带过来了吧?”
胡庆鲁老实地答道:“都带过来了。”
陈韶问:“上一次查户籍是什么时候?”
胡庆鲁支吾道:“五、不,应该是八年前。”
“应该是八年前?”陈韶冷冷地重复了一遍。大棠通典明令规定:每岁一造计账,三年一造户籍!若洪源郡八年前查的户籍,那么无论往下追查,还是往上追查,其结果是什么,都不言而喻!
胡庆鲁吓得赶紧跪地求饶。
陈韶看一眼朝着他们张望的村民,寒声道,“你现在立刻带着他们去核查这几个村子各家各户现有的田产和以前的田产,顺便再查一查现在各家的情况,有人员缺失的,问清楚是怎么缺失的。查清楚后,立刻汇报给我!”
胡庆鲁连忙应了几声是后,麻利地带着剩下的二十个学子匆匆去了。
他们一走,陈韶的目光自然而然地就落到了还剩下的丁立生身上。丁立生赔着笑挪步过来,讪讪叫道:“公子。”
陈韶没什么好脸色地问道:“都看到了?”
丁立生看向领粮的村民,慑濡道:“看到了。”
陈韶睨着他:“看清楚了?”
丁立生连连点头:“看清楚了。”
“既然看清楚了,”陈韶肃声问道,“那就说说,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是下官失职,没能……”
陈韶打断他:“我不需要听这种空话,你就说说,看到他们这个样子,你是什么感受?”
丁立生立刻揪着胸口的衣裳答道:“下官很心痛!”
“你心痛?”陈韶嘲弄地看他两眼,“这个庄子是谁的?”
丁立生迅速答道:“应该是文家的。”
“文家在这里作恶近二十年,”陈韶质问道,“当真一点风声也没有传到你的耳朵里吗?”
丁立生猛地扇了自己一耳光,随后跪下来道:“是下官失职,公子放心,下官这次一定会彻查到底!”
陈韶静静看了他片刻后,转身出了庄子。往大石村前村正一家被活埋的玉米地去的路上,才重新开口道:“隶属于丁家产业的那几份药铺凭据都收到了?”
丁立生快速答道:“收到了。”
陈韶随口问道:“你是什么想法?”
丁立生小心地看她两眼,“下官、下官……”
听着他下官半天,也没有下官出个什么结果来,陈韶冷哼一声,问傅九道:“证据都取回来了?”
傅九点头:“取回来了。”
陈韶又问:“带来了吗?”
傅九再次点头:“带来了。”
陈韶微微朝后看一眼后,吩咐道:“等骆爷醒了,让他将文家作过的恶和犯过的案子都单独整理出来。”
傅九应是。
丁立生心头猛地咯噔了一下,骆爷?她找到骆爷了?证据,什么证据?丁立生下意识地朝周围扫去,骆爷没有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