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里不同俗,十里改规矩,人家是江南呢。”小安说着,快速地搅动着面糊,他知道,若是搅动的晚了,肯定得糊锅,按照张嫂的说法,来年过日子也是一塌糊涂,不好。
张嫂的忌讳很多,多得让人畏惧,而且他这忌讳还说得头头是道,由不得你不信,不过小安从来不当真,譬如炸丸子,不好随便说糊了,过了,说了灶王爷不高兴,会让老百姓没饭吃,这哪扯哪啊,还有,大过年的不能翻墙头,要翻翻一年等等。
打好糨子,来了好几个下人,两人一伙,各舀了一瓢糨子去了,欢喜的不得了。
小安不知道,这是因为进士爷高兴,一人多发了两块大洋的赏钱所致。两块大洋,也不是小钱,足以抹平一些小来往欠下的债。只是他们不知道小安在上海的赌场赢钱的数目,否则会惊掉他们的下巴,几十的牌局在他们看来都是大局,更别提几千几万的了。想一想也不奇怪,这就是阶层差距,达官贵人一掷千金,底层百姓为一日三餐犯愁,自古以来就是这样,所以,出人头地成了许多人梦寐以求而求不得的妄念。
进士宅院八十九间房,虽说下人众多,可贴门联也花了一上午时间。小安帮忙清理旧门联,弄了一身灰,洗漱过后,换过干净衣服,他就和花四爷几个直奔西山崖,连饭也没来及吃。小安觉得有些不妥,就跑到厨房抓了几个热馒头,几个人吃着说着往西山崖奔去。
花四爷几个虽然没跟着贴春联,但是也没闲着,作为李进士家的护院,他们几个围着整个李家大院细细转了一大圈,又把用于防止火灾的大缸检查了一遍,看到每个缸里蓄满了水,这才放下心来。
回到前院,花四爷这个不是护院头头的老护院临时替代了苗南拳,召集李家十三个家丁开了一个简短的小会,意思就是,越到年根越不能放松,年关年关,年就是个关,不好过,对于某些人,再加上天干物燥,小心烛火,反正能想到的他都说了,想不到的也让大伙多留心,总之,一句话,要保太平。
西山崖离李家庄三里地,这对于五个功夫高手来说就一支烟的功夫,一个馒头吃完就到了山根。
花四爷抬头看了看西山崖,笑着道:“这家伙也会选地方。”
小安笑着道:“是不是怕打不过苗大爷,避开看热闹的?”
花四爷也笑了,指指小安,意思你这脑袋咋想的,打不过的话在哪不是丢人,看热闹的没人就不难看了?
“管他呢,会会他再说。”王全说道。
“这都贴完对子了,不知道苗大爷能不能赶回来?”小安有些担忧地说道。
花四爷满不在乎地说道:“你苗大爷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可以这么说,这天底下就没几个能留住他的人,就是老道,想留住他也不容易,他是谁啊,他说能回来就肯定能回来,别人不信,我信,我俩认识这么多年,我就没见他失信过,一个唾沫一个丁,放心,晚上的酒肯定不耽误喝。”
小安笑了,这花四爷说的忒受听,也暗含着他对苗南拳的信任,三十多年的交情可不是白交的。
“小安,花四爷说了,你苗大爷肯定能回来,不过,要想开心喝酒,你得替你苗大爷把这事给办了。”
小安知道王大爷说的是虬髯大汉,就是他必须把虬髯大汉给打败,不然苗南拳来了还得跟他比试,大过年的,哪有那个心情啊,忙了一年了,甭管年景好孬,过个太平年总不为过。
“您放心,王大爷,这事交给我。”
小安说着,有些摩拳擦掌,跟高手过招才过瘾,也能学到许多东西,练十遍不如跟高手打一次,这也是小安对阵经验越来越丰富的原因,再加上他是个天资聪颖的人,融会贯通之后,原来的那招已不是原来的那招的用法,当然,威力也不一样,这也是一些高手败在他手下的原因。取长补短,汇百家之长,这是成就武学大宗师的不二法门。
花四爷几个人相互看了一眼,无不是赞许的神色,这个被他们寄予厚望的小子从没让他们失望过,尤其是从苗南拳的口中得知在上海举行的武林大会上得了个第一的时候,他们几个高兴的差点喝多,小安的荣耀其实也是他们的荣耀,作为小安的授业恩师之一,他们倍觉光彩,比自己得了第一还要开心。
“走吧,早去早回,不耽误喝酒。”花四爷说道,带头走在了前头。
西山崖陡如刀削,却在山顶上有一片极其平整的场地,足有一亩多,在西山崖上观景,天气晴好时,可以看到运河上的帆影点点,所以文峰观湖成了所谓的八大景之一。
不一会儿,几个人上了西山崖,猎猎西北风中,一大片平整的场地上,端坐着一个虬髯大汉,远看像个石雕。
“果真不假,就是他,一脸的大胡子。”花四爷笑着说道。
看到来人,虬髯大汉双目一睁,精光闪闪,可是看到来人没有苗南拳时,他又闭上了,似乎不屑于跟这几个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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