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一静。梅香没想到,自己病中的主子三言两语便收服了一位医士为己所用,而自己能伴在小主身边,应当也算是小主心腹了吧。梅香忠厚有余、机变不足,她不知道的是,对于聪明人来说,时间就是生命;对于有野心的人来说,机会就是一切。
紫奥城,是安陵容的机会;而安陵容,就是卫临的机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卫临,是另一个安陵容。
“卫大人说笑了,咱们同在紫奥城,只盼你能尽展所学,与我同为皇上分忧罢了。”
卫临心中暗叹一声厉害,此时此刻安选侍说话也不露一丝把柄,看来自己选对人了:“小臣资质愚钝,如何为皇上分忧,日后还需小主多加提点才是。”
“这是自然,卫大人快快请起吧。梅香,还不给卫大人赐茶?”
“小臣,多谢小主赐茶。”卫临端起茶杯,一饮而尽。经过两次试探,陵容与卫临的草莽英雄结盟已经达成,一切尽在不言中。
宝娟回到殿中时,卫临正在给陵容讲解安息香的用途。小顺子跟在宝娟呢身后,给陵容使了个眼色,意思是没能拦住宝娟。陵容该办完的事情都办完了,见宝娟回来,和声问:“香炉可曾寻到?”
宝娟被卫临指派去找什么劳什子香炉,又被小顺子在后头捣乱,本就一肚子气,见陵容这么问,便气冲冲回道:“小主还说呢?咱们哪有什么榉木制的、巴掌见方的小香炉?卫大人如此诓骗小主,安的什么心?”
陵容听了,气的一喘:“宝娟!不得无礼!”梅香见了,连忙为陵容顺气,殿外的小顺子也急得团团转。
陵容就着梅香的手喝了几口茶才缓过来,而后便将茶杯狠狠摔在宝娟身边。
宝娟见陵容真是气大发了,顾不得卫临和梅香在场,慌忙跪下:“小主,奴婢知错了,奴婢不该……”
陵容却不叫她说下去:“奴婢?知错?你这奴婢知不知道本小主最爱的便是香?”
“我原是卧病无宠之人,你慢待我也是应当的,之前的事我也从不与你计较。今日当着卫大人的面你竟也这样放肆,看来你是丝毫不把我当主子了!”
“若不罚你,今日之事传扬出去,本小主怎么做人?”
宝娟自陵容入宫以来,就有意无意地排挤他人,使自己成为主子身边唯一的声音,她一直自以为做的很好,觉得能将这个小家小室的主子捏在手心里,十几日来不免有几分得意。
今日见陵容如此,才发觉她是真动怒了,于是求饶之声愈发地大,小顺子快步进殿,机灵地堵住了她的嘴。
陵容赞赏地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你既瞧不上我,我便也不用你伺候了。从此刻起,你与菊清换了差事,以后没有我的应准,再不许出明瑟居一步。”
小顺子人虽小,但是个子高、力气也大,听陵容这样说,没等宝娟反应过来,便拖着宝娟到后院去了。
小顺子走后,陵容慢慢平复下来,也不气喘咳嗽了,卫临再次为其把脉,陵容倒不在意,今日当着卫临的面,有根有据地收拾了宝娟已去除了一块心病。至于为什么不彻底将她打发出去,陵容心中自有计较。
卫临见状,知道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留下药方便要告退,陵容拦住他:“大人可还记得我这里卧病的小太监?今日来了,不妨一起去看看。”
“他总是我明瑟居的人,病了痛了,我不能坐视不理。人吃五谷杂粮,如何能不病?我并不避讳这些,只要能治,你便尽力去治。”
宫中的太监宫女若是病了,通常只能自己硬挨。挨得过便能继续伺候主子,挨不过便是西山乱葬岗的命。便是体面些的掌事宫女、太监,也只敢偷偷问交好的太医抓药,不敢让主子知道,怕主子嫌弃。
硬挨也好、吃药也好,只有一两日的时光,好了便好;时间长了,即便主子容得下,病好之后也不如从前风光了。
像陵容这样给太监延医问药的主子,还是头一个。
梅香久在宫闱,见过多少因病去世的宫女太监?听闻陵容所言,忍不住拿衣袖擦了擦眼角。
卫临没想到陵容还记着那个太监,心中也十分感慨。他虽向往功名利禄,却也从没忘记医者仁心,给小太监看病这种事,别的太医、医士或许会觉得掉价,他却丝毫不会推辞。
因此说道:“小主宅心仁厚,小臣自当用心诊治。小路子公公原本病就不重,只是一开始被放任病情了。上次小臣开的方子若是按时服用,想来已经好了大半。”
梅香奇道:“大人,今天早上奴婢看小路子还发烧呢。”
陵容心中有个念头一闪而过:“梅香,这几日药是谁煎的?”
梅香见状连忙答道:“回小主,您的药是奴婢煎的,小路子的药是,是宝娟煎的!奴婢做事疏忽大意,求主子责罚!”
陵容见状,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地道:“你明知道宝娟心思不正,还让她有机会插手小路子的药,真是糊涂!念在你初次犯错,罚奉两个月吧。今日当着卫大人的面,你服是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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