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从落胎失宠之后,便消停了许多。
上次听见她的消息,还是听见沈眉庄拉她去看冷宫中同样小产疯癫的芳嫔,后来又听说在永巷受到了秦芳仪和赵韵嫔的唾面之辱。
当时秦芳仪和赵韵嫔虽然位份低于甄玉嬛,但是狭路相逢却不肯行礼。甄玉嬛气不过,强要以贵嫔身份逞强,结果秦芳仪虽然上前了,却是当面一唾,而后自在而去。
陵容吃着难寻的甜瓜,轻声问道:“那她就甘心受辱?”
路成林说:“今天上午,内务府的一个同乡说,今冬新发的绸缎衣料,贞钰贵嫔一概都没要,只是换了许多炭,和一些新鲜的水仙、腊梅。”
陵容长睫微凝,眸光一闪,已是了然。“她是不是还命人外出寻找蝴蝶了?”
路成林颔首。
“姑姑,这位贞钰贵嫔,恐怕是想以蝴蝶之幸,再度获宠了。”
“可我不想让她这么轻易复宠,怎么办?”
陵容和路成林的对话,没有瞒着芳缕,她全都听见了。
芳缕道:“失宠之人面色难看需要调养,她又寻了许多炭火、花草养蝶,必定是要挑一个好日子才肯现身了。”
“奴婢想到她与陛下有一段不清不楚的倚梅园初遇,莫不是想……”
陵容道:“正是。到那时候,红梅白雪,痴心佳人,周身蝶绕,怎能不让人动情呢?”
“可惜了,若非本宫要生产,一定是要去瞧瞧热闹的。”
芳缕将新调制好的香膏细细涂抹在陵容手上,一边按摩,一边说:“娘娘说的哪里话?”
“年下事多,还有咱们的小殿下要出生,怎么会有人去瞧蝴蝶呢?”
“况且,蝴蝶好热怕冷,说不定什么时候一阵北风吹过来,就变成死物了。”
“娘娘只需养好胎,这些没影子的闲事啊,不用操心。”
陵容柔柔一笑:“还是姑姑阅历丰富,处事淡然。”
“不过,有些人当主子当惯了不知道宫人们冬日是如何难过的,棠梨宫的宫女太监,这个冬天怕是要受苦了。”
路成林道:“娘娘,一般的宫女太监,可就指着应制的衣裳首饰过日子了。”
“内务府发的东西,只够用一季的,去年的冬衣,今年再穿就一点都扛不住风雪。这下新衣服猛地没了,就算嘴上不说,恐怕心里也抱怨呢。”
芳缕道:“那位娘娘毕竟年轻,自己没吃过苦,怎么知道底下人的生存艰难呢。”
陵容最终盖棺定论:“况且年前刚刚爆发过时疫,若是让宫人们受了寒,再次引出时疫,岂不是后宫的灾祸?也不利于皇后娘娘和敬妃姐姐管理后宫啊。”
陵容与芳缕和路成林三两句话来,甄玉嬛的算盘就白打了。
陵容的胎已经有八个多月了,内务府愈加用心,送来的东西一样比一样好。每次菊清和梅香却还要细细检查一遍,东西好是不假,可也不能逾了矩。
陵容秀美的面庞叫一圈上等白狐毛边围住,愈发显得娇美动人,红宝石的耳坠子一晃一晃的,衬的肌肤通透如玉。屋内温暖如春,几盆梅花清供摆在案头,喜庆又雅致。
路成林打个千儿进来,散了身上的寒气,才进前回话:“娘娘,听说贞钰贵嫔失宠之后,内务府伺候愈发不上心,竟然少发了冬衣,叫棠梨宫的奴才感染了风寒。”
“那个存放蝴蝶的屋子,也因为宫人过冬艰难心存怨怼,不小心开了一条缝,一夜过去,那些蝴蝶啊,全死光了。”
陵容闻言一笑,闲闲地问道:“时疫还在眼前,敬妃姐姐怎么处理的?”
路成林说:“有皇后在,只是收回了炭,发回了应有的冬衣。”
“至于贞钰贵嫔,只是罚奉半年罢了。”
陵容笑意未改:“那这位贵嫔主子苛待宫人,宫里难道就没什么闲话?”
路成林叉着手,也笑着说:“主子英明。外头都传遍了,说贞钰贵嫔,因为小产,神智失常,大冬天的只要炭火不要冬衣了。”
“还说,她只顾着自己总不会受冻,便不管底下人死活了,话难听着呢。”陵容笑得愈发舒心,成为贵嫔才知道,原来有权力是这样好的一件事。更快意的是现在的她,不仅有权力,还有尊重。
芳缕闻言,轻轻说:“看娘娘的肚子,恐怕产期将近,挨不到十二月了。”
“既然那位主子翻不出花了,不如去瞧瞧产房?”
卫临和芳缕都说,这个孩子恐怕要早产。早产也好,陵容也能在年前安安心心地坐个月子。毕竟按日子算,明年就是慕容家覆灭的时候了。
陵容道:“路公公,你瞧着,若是棠梨宫那里有什么动静,及时报给我。”
产房不大,将将能容纳四五个人,当中一张产床,简约明了,不很华贵,却是一眼就能看清楚的格局。陵容非常满意:“甚好。”
芳缕道:“那天伺候的是卫临太医和章弥太医,奴婢有接生过好几回,娘娘的胎十分稳健,胎位又正,不费什么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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