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凌身为帝王,最不喜欢的就是被人质问,他不耐烦地说:“他在军中,万人保护,不会有事的。”
说罢,牵过陵容的手安抚道:“珚珚,朕知道你担心,今晚朕去毓璋宫陪你。”
谁要他陪?
陵容此刻最在意的还是自己宝哥儿,她不顾玄凌震怒,执意问出口:“朝廷命官赴任,路线如此绝密,都能被发现,我的宝哥儿万一出事,谁能担待地起?”
“大殿下驭马多年,宝哥儿上个月却才开始学骑马,如何叫臣妾不担心啊!”
“况且那伙流寇狠辣无情,如果宝哥儿真的落在他们手中,”陵容说到这里,泪珠滚滚而落,再也说不下去。
宝哥儿是她第一个孩子,也是在很长时间内她唯一的孩子。别人爱小,可是陵容却更加疼爱自己的大儿子,为他的聪慧早熟,为他的隐忍克制,为他的远大志向。
陵容对于宝哥儿的偏爱,玄凌不是看不出来。他将陵容搂在怀里,继续安抚道:“情况远没有你想的那么糟。”
陵容不想再听玄凌的敷衍,直挺挺跪下:“臣妾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玄凌道:“朕已经在众大臣面前答应了,岂能出尔反尔?”
陵容道:“陛下,哪怕让他关进宗人府呢!”
这一刻,陵容已经无暇顾及宝哥儿的远大志向,她只想让宝哥儿远离危险。
玄凌看着跪地不起的陵容,语气中终于有了几分凉意:“淑妃,你不要仗着朕的宠爱,就干涉朝政。”
陵容却毫不避让:“珚珚与宝哥儿,先是母子,再是君臣。”
玄凌道:“可朕与宝哥儿,先是君臣,再是父子!”多么直白残酷的真相,被玄凌一语道出。
陵容想,自己从前,真的是太依赖玄凌的宠爱了。
“淑妃,你的话朕只当作没听见,你回宫吧。”
陵容知道自己无法转圜玄凌的旨意,可是听见这一句宣判时,还是身子一软。
她最后挣扎:“陛下,宝哥儿监军,犹如羊入虎口。”
“臣妾此去,会闭守宫门,念经茹素为宝哥儿祈福。”
玄凌想说话,却被陵容打断:“可若是宝哥儿有什么万一,臣妾和英哥儿大概也活不成了。”
说罢,不待玄凌叫起,便直挺挺地站了起来,游魂似地往外走。
玄凌不计较她的礼数 ,却也没有阻拦。
菊清等人一见陵容的样子,纷纷一愣。多年来,陵容始终是含笑的、温柔的、胜券在握的,还从来没见到她这样失态过。
菊清问她,陵容也不说话 。于是路成林赶忙招呼轿辇,将陵容送回毓璋宫。
一路上状似无意经过、实则探听的消息的宫女太监不计其数。
陵容一一看在眼里,对路成林说:“本宫也成了叫人随意探听的了?”
路成林领会,将在场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抓住,当场就打起板子来。
有的怕挨板子,当即说:“我是昌敏昭容的人。”
接着就有人说自己是欣修媛的人、是祺容华的人、是方嫔的人……
陵容道:“胆敢攀咬宫中嫔妃,罪加一等。”
路成林闻言,叫人将板子打得更重了。
陵容听了一会子别人的哀嚎,终于舒服多了。
她下令收手:“看清楚,是本宫打的你们。”
“本宫不信,身为正一品淑妃,还处置不了几个刺探宫闱秘事的奴才!”
“将来你们的昭容主子、修媛主子可不要找错了人!”
陵容说完,带着人扬长而去。
当然,那些人背后的主子,一个都没敢找上门来。
陵容说到做到,一回宫,就着人向皇后递上了封宫的条子。
皇后乐见其成,又得了玄凌的嘱托,答应地极为痛快,甚至还派绣夏前来帮忙。
若是往常,陵容肯定亲自一见皇后身边的大宫女,可是现在她实在没这个心情。
只叫芳缕与她寒暄几句,就把人送走了。
不多时,菊清就带着人将小佛堂清理了一番,自宝哥儿出宫之后,陵容就打算带着英哥儿住在这里。
求神拜佛没有用,可是却能让自己静下心来。
只有心静了,才知道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最起码,离宝哥儿出发还有好几日,自己还可以准备一番。
可是一想到宝哥儿危险的处境,陵容还是忍不住抱着英哥儿哭了一回。
如果宝哥儿真的发生什么意外,自己恐怕会忍不住杀死太后和皇后。
陵容泪眼朦胧,却正好看见不满一岁的英哥儿正在懵懵懂懂地看着自己,还要举起袖子给自己擦眼泪。
陵容一愣,任由着英哥儿给自己擦去眼泪。
他不懂大人的心思,却能敏锐地察觉到陵容的情绪变化。
陵容慢慢缓过来,玉如正好来了。
“娘娘,怎么回事?”
“怎么外面都说,都说……”对于那些传言,玉如还是不太敢相信。宝哥儿才八岁,能去监什么军?
届时一个嫡长子一个庶次子,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哪个会更受保护!
她看向陵容,却正好看见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