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上没人敢出声。
凤仪宫内,皇后的心腹人人都知道,赵王予涵和灵犀帝姬多么来之不易,谁也没料到只是简单疏忽了月余,竟叫她二人消瘦至此。
皇后心中更有一种隐秘的猜测,甄玉嬛绝对在背后出手了。
只是苦于没有证据,而自己又的确泄了底。
她惨然一笑:“母子连心,臣妾无法阻挡。”
“只是自从大皇子早逝、齐王娶亲,臣妾身边就一个皇子都没有了,如果陛下开恩,臣妾愿日夜守候在予涵和灵犀身边,”她又续了一句“胧月,不就养的很好吗?”
玄凌没和皇后说话,而是叫人将予涵和灵犀抱来。
他细细地瞧,两个小孩面上有些痴痴的,很不机灵的样子。
日光照耀之下,二人的眼眸竟有些幽幽发绿,转个方向,又是正常的黄褐色了。
是孩子年幼的缘故吗?
他少年为帝,帝师都是当代大儒,博览群书、见多识广,不亚于科考学子。稚童年幼,眸色浅浮,从前也有这样的事情。
玄凌放下心中的疑虑,亲自动手抱了一回灵犀。
的确轻了些。
扪心自问,予涵和灵犀之间,他更偏爱灵犀些。
只有灵犀,长大了会与纯元相像。
“皇后,你实在辜负了朕的信任。”
皇后敛裾下拜:“陛下,臣妾近日疏忽了,照顾不周,还请陛下再给臣妾一次机会,好歹叫太医来瞧瞧,赵王和帝姬莫不是生了什么病?”
另一边,甄玉嬛已经叫人掐着人中醒了,闻言道:“陛下,是要叫太医来瞧瞧,这一个月瘦了这许多,怕不是有人暗中动了手脚,一定要叫太医看看,别落了什么病根。”
皇后本意是要叫太医查查甄玉嬛是否暗中给皇嗣动了手脚,可是甄玉嬛这样一说,她反而不确定了。
若是真是自己的人疏忽照料,太医来查,没查到甄玉嬛动的手脚,反而叫陛下发现了这一个月来皇嗣消瘦留下的病症,可怎么办?
玄凌冷哼一声:“将赵王、帝姬送回棠梨宫去,再传太医,好生瞧瞧怎么回事。”
甄玉嬛面有喜色,而皇后则一脸灰败。
正当甄玉嬛准备谢恩回去时,却听见一道稚嫩的声音:“父皇,儿臣为母后叫屈!”
是胧月!
甄玉嬛不知道该高兴还是生气,但是皇后显然精神一振。
“父皇,儿臣为母后叫屈!”
玄凌对胧月的宠爱不是虚言,她这样无礼地搅入长辈的对话,玄凌也没舍得惩罚:“扶舟,你怎么来了?”
胧月三两步来到玄凌身边:“父皇,儿臣已经知道了,自己不是母后的亲生女儿,是甄良媛的亲生女儿。”
玄凌面露不豫,但她丝毫不怕:“可是,儿臣至今,都觉得母后待儿臣犹如亲生。”
“如果母后真的不容人,那胧月岂不是也长不大了?”
“既然母后已经养了胧月,又何必容不下赵王和灵犀呢?”
她年纪虽小,但是说话头头是道,玄凌也忍不住信了童言无忌。
“反倒是甄良媛,儿臣已经是母后的孩子,她却不顾身份,几次三番向儿臣打听凤仪宫的事情,儿臣念在她是生母,一直不说,如今她冒犯母后,儿臣只能不孝了。”
甄玉嬛瞠目结舌,她的确存了一份巴结胧月、抢回胧月的心思,可是她什么时候向胧月打听凤仪宫的事情了?
“陛下,嫔妾冤枉啊!”
“嫔妾从未向帝姬打听凤仪宫之事,嫔妾知道胧月嫌弃嫔妾,一直不肯相认,又怎么会去触帝姬的霉头呢?”
“嫔妾只是因为难忘母女之情,才忍不住寻帝姬说话,可是却从未都听过凤仪宫的事情啊!”
胧月一出来,已经成功将事件的中心,从龙凤胎疏于照料转变为甄玉嬛窥探凤仪宫。
胧月靠向玄凌,十分委屈:“父皇,现在甄良媛又不认了……”
甄玉嬛终于不再忍耐:“陛下,胧月稚子之言,不可轻信!”
玄凌拍了拍胧月的脊背,安抚之后才说:“她只是一个六岁的孩子,能撒谎吗?”
“甄氏,你句句直指胧月撒谎,意欲何为?”
甄玉嬛心中恨不得将胧月千刀万剐,这个白眼狼、不认生母的贱丫头,早知道,自己就是小产,也不能将她生下。
她死死咬住嘴唇,然后才哭诉道:“陛下,胧月不会撒谎,可是予涵和灵犀更不会撒谎啊!”
“她们如今这样消瘦,再不好生将养,以后可怎么办呢?”
一码事归一码事,玄凌道:“朕怜你一片爱子之心,以后她们还是在你那里教养。”
“不过,胧月不会撒谎,你带着皇嗣,不好禁足,便贬为贵人吧,你可愿意?”
甄玉嬛心里恨死了,可是没有皇嗣,以后晋封更加艰难,她只好接受。
胧月赶走了予涵和灵犀,心里已经十分高兴,但见甄玉嬛位份被贬,更加得意。
她微微一看皇后,看见自己的母亲对自己一笑,才渐渐安心。
崔锦汐见甄玉嬛此行虽然带回了皇嗣,可是身份又被贬了,于是冒着玄凌不喜,硬是插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