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是再问了一回卫临,陵容才安下心来。
这个孩子的确来得巧,早在天花之前,陵容心里就有了隐隐的猜测,不过那时候,还不确定要不要他,因此才没有声张。
没想到后来一系列事情,竟浑忘了。
直到自己逼迫太后、皇后,陵容知道单凭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扳不倒她们,因此才决定留下这孩子,当作一个后备手。
当时太后眼看就要逼迫玄凌惩罚自己,陵容对这一胎万分确定,于是以皇嗣为由,生生打断了。
玄凌在颐宁宫的样子,有些反常。就以往来说,他不给皇后面子,总要给太后面子,毕竟皇后是太后亲选的,还是内侄女。
可是,自己逼迫皇后,玄凌却一直没有阻止过。
甚至,他言语之间,也在向皇后施压。
这是为何?
而且,宝哥儿在自己醒来之前,被玄凌叫到仪元殿去,难道真的只是巧合吗?
陵容方才已经睡了许久,连谦仪夫人来探望也错过了,此时右睡不着,索性拿书来看。
她有孕,又是从颐宁宫诊出来的,消息已经传遍六宫,听菊清说,各宫里送来的礼物已经堆成了小山,偏偏玄凌、太后、皇后还未有表示。
陵容已经有了两个儿子,如果再添一个皇子,那真可谓是玄凌后宫第一人了。
可惜,就算是什么第一人,也拦不住朱家的暗害。
陵容知道,就算皇后倒了,朱家倒了,太后都不会有事。
大周以孝治天下,为了这个孝字,玄凌绝对不会在明面上和太后过不去,他能做的,只是借皇后向太后施压罢了。
或许,玄凌也早已知道就是皇后动的手。
正想着,贤妃笑吟吟地进来。
她身边的吉祥稳稳拿着一个食盒,贤妃端出来,里面赫然是一碗还冒着热气的汤药。
陵容忽然知道了那是什么。
当年在太后等人的授意下,贤妃端了一碗药给慕容世兰,从此断了她的子嗣缘。
而今,太后又想故技重施么?
贤妃轻叹:“看来妹妹已经知道,里面是什么了。”
陵容嘴角微挑:“姐姐奉命前来,真是辛苦了。”
贤妃看了陵容的面色,知道她已经休息过来了。她亲自捧着药碗,拿勺子不住地搅拌,腾腾的热气带着冲天的苦味不住往鼻子里钻。
“好熟悉的味道,”贤妃颇为怀念地闻了闻,“当年这个味道,可是让我痛苦了半辈子啊。”
“其实我一直在想,如果我不送这碗药,会怎么样。”
陵容目光沉静,嘴角轻提:“太后娘娘赐药,长者赐,不敢辞。无论是谁,都无法拒绝。姐姐,从前的你是这样,现在的你,也是这样。”
贤妃亦是点头:“是啊,宫规如此,你我都不过是板上鱼肉罢了。”
“可是,谁说鱼肉不能跳起来反杀执刀人呢?”
她一边说,一边将药汁毫不犹豫地倒在了窗边的芍药花上,“妹妹放心,我已经做错过一次,不会再错第二次了。”
“这药,妹妹已经用过,我也能回去复命了。”
陵容看着贤妃逆光的身影,笑道:“这个孩子福大命大,用了这样的药,还能存活下来,多亏了姐姐。将来不论男女,都认姐姐为干亲如何?”
贤妃抚掌开怀一笑:“如此,我就只等他叫我干娘了。”
贤妃送药之后,不免问起当时在颐宁宫的情况。
陵容隐去了玄凌的古怪态度,其余的七七八八全说了。
谁知,贤妃越听,却越是面色沉重。
她屏退所有人,拉着陵容的手,单独说:“妹妹,皇后是朱家庶女,咱们宫里人都知道。”
“只不过,我九岁入宫,从小伺候在太后身边,因此知道的比旁人还多些。”
“姐姐但说无妨。”陵容靠着引枕,看着贤妃仿佛陷入长远的回忆。
“那是陛下要迎她嫡姐为后的时候,她曾经不顾身孕,到颐宁宫哭诉。她说,她原本才应当是朱家嫡女,她父母之间本有婚约,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原配夫妻。朱老爷高中之后,被当时一户豪族看中,榜下捉婿成了亲,一跃而为亲贵。”
“后来乡下妻子剪发包土埋葬公婆后无以为生,不得已到京中寻夫,才知道原来朱老爷已经成为他人的东床快婿。可是青梅竹马的情谊总不是假的,恰巧那时朱夫人三年无所出,朱老爷就以此为名,接了她进府,纳为妾室。”
陵容静静听着,仿佛看到一个女子深一脚浅一脚一路寻到京成的样子,她不禁追问道:“由妻变妾,她难道就不委屈么?”
贤妃无奈一笑:“情之一字,最是磨人。你看咱们皇后,什么时候恨过陛下?”
是了,或许当年那个女子,也像皇后一样,中了情毒,一往无前。只不过同样是由妻变妾,以现在的结局来看,一人选择了成全爱人,一人则选择了暗下毒手。
“后来也是巧,没多久夫人与小妾同时有孕,连出生时间也只差了两个时辰,但是一切却是天差地别。嫡长女占尽芳华,很快就有了京城第一美人的名头,而庶二小姐却有个锯嘴葫芦的谑称,二人常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