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脂诺诺称是,却眉头紧锁,有些迟疑:“娘娘,虽说荣嫔给咱们提供了这个消息,可是她宫女出身,那一位在外修行时,她在还浣衣局呢,她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内情?”
“你是说,消息有诈?”
胡蕴蓉抬眸,眼上一层薄薄的胭脂如同雀羽一般,说话眨眼之间,跃跃欲飞。
“怪不得,她那样反常。”
“得了这样重大的消息,慌慌张张来告诉本宫,却又苦劝本宫不要去揭发。”
“还让本宫去看贵妃的好戏。她若不是心里有鬼,何必这样?”
胡蕴蓉忍不住拨弄起织金厚锦桌巾上垂下来的穗子,穗子一下一下晃着,她的心,似乎也慢慢明了。
“荣嫔,说不定是贵妃的人!”
“她在贵妃那里听见这个消息,于是告诉本宫,想两头卖好。但是说出来又后悔了,生怕本宫去告发 ,抢了贵妃的机会,于是才苦劝——”,胡蕴蓉豁然起身,“她越是不让,本宫越是要做!”
“凭什么她安陵容能做,本宫不能做?”
她叫着琼脂细细安排了一通,正准备详谈时,外边有人来报,说祺贵嫔和杨贵嫔来了。
自从皇后封困凤仪宫之后,祺贵嫔、杨贵嫔等就群龙无首,宫里除了皇后之外,就属贵妃和她最有势力,这二人不找安陵容却反而投靠了她,胡蕴蓉心中说不出的得意。
正好可以借这件事,考验她们的忠心。
胡蕴蓉收敛了从前高傲的态度,对二人嘘寒问暖,她毕竟也是有宫权的,直接说二人有何需要,直扣燕禧殿便是。
又问:“前些日子贵妃赐下的宫缎、头面,你们用的可还合宜?”
祺贵嫔直肠子,大咧咧说:“回娘娘,都是进贡的好物,臣妾已经叫人收好了。”胡蕴蓉淡淡瞧了她一眼,没有接话。
杨贵嫔轻轻合了合盖碗,慢慢说:“臣妾们位份低些,平时也没什么事,或还够用,倒是娘娘,从一品夫人之尊位,恐怕各处的花销比我们多些。”
“想来,是不够用的。”
胡蕴蓉轻轻点了点头,祺贵嫔也终于听明白了,她急于表忠心:“夫人教养魏王殿下,平日里劳累,必定是需要多加厚赏的,贵妃,贵妃娘娘给的不够,臣妾那里还有些许,夫人若是喜欢,臣妾立即送来!”
说罢,满怀期待地去看胡蕴蓉的脸色。
杨贵嫔却只死死盯着自己手上九转华莲的高脚盖碗,不敢打量胡蕴蓉的神情,心里暗叹:蠢材!蠢材!
魏王予沐天生体弱,宫里传来的小信儿说,昌敏夫人已经有几分不耐烦了。
再者,她胡蕴蓉出身高贵,还看不上祺贵嫔手上那点东西,她要的,是别人附和说出贵妃治宫存私的话把!
杨贵嫔不想趟入这浑水中,可是她只是一个小小的贵嫔,并不得宠爱,从前靠皇后才能体面,如今皇后倒台,必须另寻他处。
贵妃势大,但是皇后以天花暗害燕王的事情,宫中人人都心知肚明,她以皇后亲信的身份转投贵妃,简直是找死。
胡蕴蓉这里还必须应付,杨贵嫔浅笑道:“瞧祺妹妹说的,夫人出身大家,怎么会少那么一点东西?恐怕是东西不合娘娘的心意?或者是什么别的缘故吧?”
胡蕴蓉暗自感叹杨贵嫔的懂事,她顿时有几分怏怏地说:“不瞒你们,本宫从前与贵妃也多有龃龉,如今贵妃当家,虽然才开始,但是心里总有些惴惴不安。”
“贵妃若是对本宫心存怨恨也就罢了,可是予沐,我是要用命护着的,谁要是欺负了予沐,本宫绝不会放过他!”
话音未落,殿外便响起了一道轩然舒朗的声音:“谁欺负予沐了?”
胡蕴蓉、祺贵嫔、杨贵嫔纷纷起身:“臣妾拜见陛下,陛下金安!”
玄凌听着莺声燕语,心情大好,抬手叫起:“你们小聚,却不叫朕?”
杨贵嫔知道玄凌不会无缘无故来得这样巧,怕祺贵嫔再随意开口惹得胡蕴蓉不快,说:“原是无事,不过和夫人的宫殿离得近,过来说说话罢了。”
玄凌被胡蕴蓉搀着,与她一同坐在上头的锦丝芙蓉宽阁宝座上,他似乎有几分好奇:“你们在聊什么?让朕也听听。”
胡蕴蓉面露难色,然后又亲自拿了一旁的金瓜,劝道:“表哥,臣妾没事的。”
她越是这样,玄凌越是起疑,他指着祺贵嫔说:“你来说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和予沐扯上关系?”
“说得好有赏,说不好,有罚。”
胡蕴蓉见动真玄凌格的,微微挺直了脊背,祺贵嫔和杨贵嫔站得极近,杨贵嫔悄悄扯了一把她的袖子,祺贵嫔道:“臣妾正与夫人说起前几日贵妃娘娘下发的宫缎和头面,夫人的,似乎少了许多,可是为了魏王殿下,只能吞下委屈了。”
祺贵嫔终于明白昌敏夫人要告状,出于好心,她稍微夸张了一点。
玄凌含笑看着胡蕴蓉:“蓉儿,是这样吗?”
箭在弦上,不能不发,胡蕴蓉娇笑着:“表哥,贵妃娘娘如今掌管后宫,她给多少都是人家的荣幸,只要她不对予沐做什么,人家受多少委屈都甘愿,您就不要再追究了。”
“就算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