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凌“唔”了一声,“你看赐什么好?”
陵容笑一笑,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当着竹息姑姑德面,臣妾不敢僭越。”
玄凌愈发怜惜:“今日之事,就是出自底下人不尊重你,才这样翻天覆地,闹得你怀孕也不得安养。陆氏本就是为你受的委屈,这些年你也极为照顾她,朕说你能赐她封号,你便能赐。”
陵容看着陆德仪跪在地上的样子,陆氏入宫极早,十年磋磨,如今不到四十岁的年纪,已是半头白发,陵容伸手叫她起来:“可怜你平白受了十年冤屈,今日才得昭雪,不如,你就封为‘昭妃’如何?”
昭妃这封号极好,连胡蕴蓉都有几分欣羡。这样好的封号,贵妃说给就给了?不是在收买人心吧?她不自觉看向杨贵嫔和荣嫔,见杨贵嫔面色如常,荣嫔垂头不语,心中微微安定。
荣嫔却在想,这下不跟着贵妃走,也是不成了。
陆德仪听了封号,看也不看玄凌,直接再次跪下:“臣妾多谢贵妃娘娘。”
玄凌点头道:“昭妃,这封号响亮大气,珚珚你没有私心,宽容待人,极好,极好。”
“那第二件呢?”
陵容将尤静娴刚生下的小郡主抱来,她深深蹙眉,眼中浓重的悲悯蓦地触动了玄凌的心弦。他同样偏过头去看小郡主,刚出生的婴儿嗜睡,她轻弱的呼吸,时刻提醒着玄凌,这个孩子失去了父亲,将来少了一半依靠,必定艰难。
“贵妃,你的意思朕明白了。”
玄凌略一思索,道:“王妃,今日朕将她赐名为予淑,与诸皇子一般用名。”这是极大的殊荣 ,玄凌如此疼爱胧月,也没有给她这样取名。有这样的名字,将来就算有人想欺负她们母女,都要思量一番。尤静娴立时跪下,正欲谢恩,玄凌又道:“可怜她襁褓失怙,往后就当帝姬教养吧,你若无事,不防入宫来与贵妃说说话。”
尤静娴强忍着心中的欢欣谢恩,面上仍是一副为玄清气病而亡的哀恸。陵容拉着玄凌的手道:“陛下既然赐了予淑为帝姬,不知封号为何?”陵容绣帕掩口,“往后她们娘俩进宫,也知道如何称呼。”
玄凌不假思索道:“就还封作清河吧。”
刚刚被封作淑妃的胡蕴蓉此时咯咯一笑,她封淑妃的时候,贵妃按例就是有封号的,贤妃、德妃也被赐了封号,唯独她,仍是一个胡淑妃。她只高兴了一会,心里就有些不自在。
这会见予淑又是赐名又是封为帝姬,心里难免泛酸:“陛下,予淑一个姑娘家,用了皇子的名字,已经是天大的荣耀,如今更是被加封为帝姬,若是再用清河王的封号,岂不是太过抬爱了?”
她伸出长长的丹蔻指甲,意欲抚摸郡主的脸蛋,陵容轻轻避过:“淑妃,切勿扰了郡主安睡。”
她讪讪地收回手,转了一副笑颜:“竹息姑姑,你说是不是?”
竹息瞧了一眼安睡的予淑,她在宫里四十年,太知道失去父亲的孩子将来是如何一步步成为边缘人物的了,可淑妃说的话,也在理。她轻轻一笑,“陛下,大周皇子以地名为封号,帝姬以美名为封号,您疼爱小帝姬,不防请贵妃重新想一个封号?”
此时跪着的尤静娴也道:“陛下,娘娘,清河王乃予淑父王封号,他业已过世,子女需避父讳,还请娘娘重新赐下封号。”尤静娴心里也觉得承袭清河二字晦气,反正变的封号,王府的权利是不会变的。
陵容看着心里,漾出一个笑来,“如此,臣妾就奉命僭越了。”
“帝姬年纪虽小,然本宫与陛下俱深以为爱,愿她今后无灾无痛,福慧双修。陛下,便封为福慧帝姬如何?以后清河王府,就靠福慧帝姬了。”
玄凌只道甚好,连竹息也含笑了几分笑意。至于陵容后一句话的意思,谁也没有多想。
见诸事落定,竹息便头一个回去,然后玄凌亦是和陵容回宫了。
随着众人依次散去,凤仪宫的灯也一盏盏落了,朱宜修的嘴始终被塞住,她想说的话,她想怀念的那个孩子,通通没能宣之于口。
绘春、绣夏、剪秋、染冬,她身边的四个大丫鬟,染冬因为明矾的事情,已经被赶出宫,绣夏在齐王府做内应,身边只剩下了绘春和剪秋。而江福海,则因为清河王的事情,已经被玄凌斩首。
朱宜修身边唯二可用的人,还要分一个给胧月和赵王。
朱宜修看着留在最后不想走的甄良媛,她如今已经对胧月已经完全失望了,甄玉嬛只拉着予涵的手:“涵儿,你想不想母妃?”
予涵三四岁的年纪,却比病弱的予沐还矮小些,甄玉嬛和他说话,他反应了一下,才说:“涵儿想,可是,可是,姐姐说,母后才是我的母后,别人都是庶母,她们的孩子,是上不得台面的。”
甄玉嬛狠狠瞪着胧月:“胧月,你不敬生母,以后一定会遭报应的!”
胧月扶着朱宜修坐下,然后独自一人走到甄玉嬛面前。“世人都说,生恩不及养恩大,本宫不过做了一件人人都认同的事情罢了,良媛好不容易才摆脱了才人的身份,还是珍重自身吧。”
她不到十岁,说话却已经绵里藏针,十分厉害。甄玉嬛在这一瞬间突然想到了,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