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后续,宗族必定在不触碰律法的前提下,恶心当地官吏。”
谢玉衡端着一盏清茶,雾气拂面。
她道:“此事简单,既能做得出吃绝户这种事的宗族,想来往日手脚也不会太干净。”
“来年开朝,让都察院下派两个御史。”
“抓几个鸡杀给猴看,他们自己就急着把那对母女往外送了。”
“至于,还有胆为难当地官吏......”
谢玉衡轻笑一声,然,笑声里没有一丝温度,反倒无故叫人觉得寒凉。
她接着道:“只能说明,杀的鸡还不够多。”
“日升月落,春去秋来,当有一个宗族走向衰弱,总会有另一个后来居上。”
世间万物,皆由物质构成。
所有物质,都处于变化之中,有的变化慢,不易被发现,但没有一成不变的物质。
大梁女子的地位,亦是如此。
官帽椅中端坐的少年,目光透过众人,望向屋外茫茫雪景。
似又透过雪景,望向遥远的未来。
一代人有一代的努力,总不能因为未知,而放弃努力。
许律总觉得家主话中有话,但又不知其言之何物。
将其所说,反复思考后,他苦笑。
“替百姓们打官司,站在他们的视角久了,倒是我一时走入牛角尖,想岔了。”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只能说明还不够强。”
谢竹书掏出自己御史的鱼符,一拍许律肩膀,嘻嘻笑道:“现在,你的强来了!”
谢云华无语,白了便宜弟弟一眼,“此事,由许律而起。”
“你身为谢氏一族的御史,要避嫌。”
“啊?”
谢竹书的笑脸,顿时垮了下去,“我还以为,能让许律欠我个人情呢。”
事情商议完,各人也继续各自忙去。
毕竟今儿是江陵侯,十九岁的生辰宴。
虽未大办,但太子之师,八成以上在京官员,都不请自来。
因江陵侯府早有话放出,不收贵重的。
所以这收到的生辰礼,也是五花八门!
除了谢明诚送的‘二哈狼’,还有户部尚书郑修,亲手所织的羊毛衫,上林苑某官员送的一奇形怪状盆栽,等等......
直到,小太子让人送上一支,通体雪白的羊脂白玉笛。
司远道只觉两眼一黑,恨不能拎起这便宜徒孙,立刻扔出门去!
你爹给封了一支,你这又给送来一支新的!
反倒是杨成务见了,在旁幸灾乐祸。
直夸太子殿下好品性,送礼送到江陵侯专长上了。
其他人:“……”
呵呵,以前怎没看出来杨成务这厮,也是死道友不死贫道的黑心肠。
......
过了生辰,便是除夕,也是民间俗称的大年三十。
虽不如往年那般,热闹非凡。
但自谢玉衡与楚珩说开之后,上京城烟花的禁令,却是已经取消了的。
一大早,天还未大亮,晨钟还未敲响。
各坊之中,鞭炮声已经连成一起,偶有铁树银花绽放,惊起孩童们纷纷仰头相望。
张灯结彩,锣鼓喧天的背后。
城防司的官兵们,不仅照旧上衙,还提早了一个时辰换班。
与水龙局的同僚们,一起奔走在城中各处,救火,救民。
而与以往不同的是,城中多了许多小摊,可给他们随时提供干净的水与饭食。
当有人问及,小摊的人只说是主家姓雷,不求回报,图一乐呵。
一时间,倒叫官兵差役们,摸不着头脑。
城中何时多了姓雷的大户?也没听说过啊?
此事,传到有心人耳中。
那是年也不过了,特意蹲守尾随其后,得知背后的主使后,更是暗戳戳准备参本大的!
......
开朝后。
楚珩看着呈上来的折子,连连冷笑。
用力将折子往台下一掷,正好砸在上奏御史的脑袋上,噔的一声,官帽歪咯。
“江陵侯故意收买人心?”
“她是透露名字了,还是广为宣扬了?”
御史忙不迭正好官帽,伸笏,强行辩驳。
“陛下,只要有心尾随,必定能发现背后之人,是出自江陵侯府啊。”
这话,听得楚珩都想笑了。
“你是说官兵们不救火了,故意蹲守,等着人收摊,再尾随至江陵侯府?”
“你当城防司,水龙局的人,和你一样闲?”
楚珩话音一转,“这样吧,再过几日便是上元节。”
“朕也准许你收买人心,不若爱卿也在城中广施水饭,如何?”
御史脸色唰的一白,忙跪地求饶。
他一年才多少俸禄,施一次就穷得裤衩都不剩了,全家喝西北风去啊!
而事件的另一名主人公,谢玉衡手持象牙笏板,目不斜视,仿若未闻。
若非有官员知晓,那御史以前脑子就不太好使,不分场合参人本子。
不然啊,都快怀疑他,是不是被江陵侯收买了,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