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长宁怔住了。
她迟钝的大脑缓缓转动了起来,一双眼睛亮了亮,随即,又归于了死寂。
“可是,世人不会这么想。他们会认为……认为女子不洁,只会玷污了家族的门楣,只有自我了断,才能保住家族的声誉。”
“这么想的人,在我眼里,全部都是弱者。若是只有贞节牌坊才能维系家族的声誉,说明这一家的男子全是沽名钓誉的废物!若是这么想的人是女子,受了伤,不想着让敌人偿命,而是只会寻死……”
沈云绾目光深深地看着邓长宁,不容邓长宁的眼神有一丝闪躲。
“邓长宁,过去的你,看得起这种人吗?!”
邓长宁紧紧咬住了嘴唇,直到将唇瓣咬得血肉模糊。
她的声音带着一股自暴自弃的苦涩:“也许我是一个懦夫,没有真正经历过,我也会瞧不起你口中的弱者;可是现在的我……现在的我,已经提不起剑……”
邓长宁泪流满面。
只要一闭上眼睛,她的脑海里就会重复地出现那如同地狱的一幕,让她完全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虚妄……
沈云绾敏锐地发现了邓长宁身上的不对劲,立刻朝着紫竹递去了一道眼神。
只见紫竹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悄悄摸到了邓长宁的身后,一掌劈在邓长宁的后颈。
邓长宁不受控制地眼前一黑,朝后倒了下去,紫竹连忙将人接住。
“王妃,邓小姐好像有些不对劲。”
沈云绾深深地吸了口气。
“记得我跟你讲过的创伤后应激障碍吗?凡是得了这种心理疾病的病人,往往会有各种各样的表现。”
“其他的,先把人送上马车再说。以邓长宁现在的身体,若是再不给她医治,我怕她会撑不下去。”
“奴婢遵命。”
紫竹将邓长宁打横抱起,送到了马车上面。
也幸亏宋阡陌找来的马车足够宽敞,车厢里容纳三个人还绰绰有余。
“宋大人,尽管找个地方落脚。”
“启禀王妃,往前五十里,有一处庄子,庄子的主人和属下有些交情。”
“去庄子里。”
……
一个时辰过后。
给邓长宁简单地擦洗过身体后,紫竹将邓长宁放到了床榻上。
沈云绾从药匣中取出银针,扎在邓长宁的各大要穴之上。
尽管沈云绾已经让紫竹给邓长宁喂下了麻沸散,睡梦之中,邓长宁的身体仍是不受控制地颤了颤。
见状,沈云绾吩咐紫竹:“去找绳子,把邓长宁的脚捆住,一会儿你再按住她的双手,绝不能让她挣扎!”
邓长宁的双脚还好说,只要找来两根粗麻绳,分别绑在床柱上头,就能让她不得动弹。
倒是邓长宁的双手,手腕上的伤口已经深可见骨,若是再用麻绳绑住,恐怕邓长宁的双手就废了。
无奈之下,沈云绾只能让紫竹用上笨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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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奴婢觉得,其实不用这么麻烦,只要把麻沸散的量加大……”
“你是想要邓长宁的命?”沈云绾挑了挑眉。
“以邓长宁现在的身体,若是麻沸散用多了,很可能长睡不起,记住这个知识点,下次若是再犯,本宫就要罚你了。”
紫竹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说话了。
沈云绾施完针,拿起一把匕首,在烛火上烤了烤,接着,刀尖来到了邓长宁的伤口处,将她伤口上的腐肉全部剜掉。
“啊!”
邓长宁的喉咙里发出了一声痛呼,身体如同鲤鱼打挺一般跳了跳。
紫竹连忙将邓长宁死死按住。
沈云绾收起了匕首,在邓长宁的伤口上撒上药粉,接着用纱布包扎好,最后,让紫竹将邓长宁的身体翻了过来。
邓长宁后背上头的鞭伤才是重头戏。
打在邓长宁身上的铁鞭布满了倒刺,此刻,数不清的铁屑全都扎进了邓长宁的肉里头。
沈云绾只能用长针将铁屑一一挑出来。
等到沈云绾帮邓长宁挑完了铁屑,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了。
沈云绾活动了一下身体,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眼睛,往眼里滴了药水方才好了些。
“王妃,不好,邓小姐发起了高烧!”
紫竹奉沈云绾之命,一直在观察着邓长宁的情况,此刻一脸慌张地喊道。
沈云绾闻言伸出手……
在触到邓长宁滚烫的额头后,心里不由惊了惊。
以邓长宁现在的体温,恐怕连鸡蛋都能煎熟了!
“你出去找宋阡陌,让他想办法弄些冰来,要是没有现成的,我写个方子,让他照着上头的配比如法炮制。”
沈云绾下笔飞快,一连写了两张单子递给了紫竹。
“这第二张单子是我要用的草药,你赶快去熬好,一会儿给邓长宁喝了,双管齐下,也许她还有救。”
“是,王妃。”紫竹拿到单子之后,片刻都不敢耽搁,提起轻功,一路冲出了屋子。
“王妃,现在冰块还没有,但是宋大人取来了一坛四十年的烈酒,让您先用,他赶紧去制冰。”
紫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