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庆吐了吐舌头:“我还从来没见过牡丹呢,只在花样子上见过,牡丹真那么好看吗?”
琇莹轻轻点头:“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过些日子,牡丹花开了,我带你去看。”
小镇子上哪儿来的牡丹花,莫说秀水镇了,就是瑶溪县城,也未必能找出几盆来。
山桃也不想给两个小姑娘泼冷水,可她怕到时候,她俩会更失望,索性就提前说清楚。
照庆果然一脸失望:“我们镇上最常见的就是桃花、梨花这些能结果子的花,年年看,都有些生厌了,偏生那些不结果子的花,什么牡丹芍药的,都养在有钱人和大官儿的家中,咱们寻常百姓看不到。”
老百姓成天忙于生计,哪里有闲情逸致去养花,就算有,也养不起那些名花名品,最多是在墙根种一些草花,或者在大水缸里养点莲花荷花,这便是极其风雅的事了。
琇莹不想叫照庆失望,便笑道:“你不是跟我嫂嫂在学刺绣吗?你抽空绣几个帕子卖了,拿这个钱去买些颜料和宣纸来,我画给你看。”
照庆喜得直拍手:“呀,你还会画画!我手上已经有几个大钱了,你要买些什么,写下来给我,我拿去给书坊掌柜的,明儿个就给你买齐。”
金爷正好搬着咸菜缸子进来,听闻这话,便用扇子敲了敲琇莹的脑袋瓜:“收敛着些,等那人走了,你再画画,这些日子老实在家里待着,若有外人在,你就装哑巴。”
山桃知道金爷口中的那人说的是韩秀。
她忍不住为琇莹难过,明明是个极其善良懂规矩的好孩子,突逢大变,能坚强地活着已经很不容易,如今却还要为了躲韩秀而压制天性。
多可怜啊。
也不知道韩秀何时走,有这个人在,他们一家子都不得安宁。
夜里这顿饭吃得极其热闹,山桃的饺子馅儿做得好,金爷和孙时安把饺子包得也很好看,贾老太难得地没有骂人。
老太太足足吃了两盘饺子,才觉得肚子里有了底儿:“还是桃儿你做饭好吃,可你做得再好吃,也比不上你娘,不是我吹,咱们村里没有谁家的媳妇做饭能及得上你娘一根小指头的。”
照庆跟着猛点头:“桃儿姐,我不知婶子做饭多好吃,但桃儿姐做饭的手艺真的是绝了!中午贾奶奶带我们去隔壁邻居家吃的饭,他家的饭都没法吃,蒸一碗青菜,连一滴油都舍不得放,就捏了一点粗盐疙瘩,咸得不得了,吃一口青菜,得塞半个馒头,除了那碗青菜,剩下的几碗,都是咸菜疙瘩。”
山桃觉得好笑又好气。
她奶咋带着照庆去钱家蹭饭了呢?
钱家多穷呀,逢年过节,家里才能见点油花,平常日子哪里舍得吃油。
王素芬烧菜好吃,那是因为王素芬舍得用料。
不说鱼肉那些东西,单单说那一盘青菜,是用油炒着好吃,还是啥都不放,上锅蒸熟了,放一大勺能把人齁死的粗盐疙瘩好吃?
村里可不是人人都能过得起贾家这样的日子,她奶就是不知足,照庆可不能跟她奶学。
不是说非要叫照庆吃苦,而是要让照庆明白,天下不是所有的人都能过上好日子。
总有人什么都不干就能穿绫罗绸缎,也总有人一年到头累死累活,却还吃不上一口油。
这都是命。
可命并不是一成不变的。
想要过好日子,就得靠自已的头脑和自已的本事。
“譬如你,”山桃耐心给照庆解释,“你原先不也被你姑父姑母苛待吗?是你姐姐给了你改命的机会,你自已也抓住了,照庆,你能吃饱饭,就得去体谅那些吃不饱饭的人。”
照庆似懂非懂。
一旁的琇莹淡淡道:“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照庆到了要读书懂礼的时候了,照庆,你想跟着我学识字吗?”
对面的金爷又咳嗽了一声:“刚刚跟你说过什么了?你又忘了?”
琇莹抿抿嘴,忽然挽住了山桃的胳膊,头一歪,枕在山桃的肩膀上,朝着孙时安和山桃撒娇:“哥哥嫂嫂,我就在家里教照庆,哪儿也不去,照庆也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的,你们就让我找点事做嘛,好不好嘛。”
她本就生得玉雪可爱,像观音座下的玉女一样,撒起娇来,更不得了。
山桃的心都化了,忙不迭地点头。
人家都说孩子肖姑,将来她若是生个女儿,说不定就像琇莹这样可爱乖巧,又聪明伶俐。
她点头,孙时安自然也跟着点头。
在琇莹面前,孙时安都舍不得板起脸,好像生怕吓着这个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妹妹。
他还给琇莹找借口:“大哥,你就让莹莹在家读书写字吧,若是韩秀找上门来,我便说是我教的。”
山桃也忙道:“我也会读书,我教她俩看账本,总不会出错吧?”
金爷淡笑着没说话,听到“看账本”三个字,倒是长叹了一口气。
“大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件事情,你不方便出面,你若是信得过桃儿,叫桃儿过几日去那赵家一趟,找个借口,把赛老板接出来。”
金爷看了一眼山桃,又摇摇头:“赵家一家子无赖,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