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老太登时就把眼睛瞪得如同牛眼一般大:“贾秀莲,你给我说清楚!谁欠你钱了!有欠条吗?我老太婆这辈子就没欠过别人钱!临了了,还要被孙女说欠钱,你这盆脏水可有点黑啊。”
贾秀莲没想到会弄巧成拙,赶紧笑着圆场:“奶,我就是说着玩儿的,我知道你最心疼我,说好了给我八十八两压箱银,就一定会给我的,是不是?”
贾老太理所当然地道:“那肯定会给了,我怎么可能不给你呢?不是已经给了你地府钱庄的银票了吗?等你下去了,去取出来就是了。”
贾秀莲的脸色倏然之间就变得很难看,又不知道如何往下接这个话,只好阴着脸跟在贾老太身后,一言不发地往春风居去。
反倒是山桃一路上想起地府钱庄这四个字就笑,笑到后来,连王素芬都要拧她一把:“多大的人了,还这么疯,你看你小姑子,安安静静的多好。”
山桃便只好憋住笑,余光瞥见贾秀莲正死瞪着她,山桃心里高兴,故意叫琇莹靠着她这边走。
“莹莹,快到嫂嫂这边来走,咱们可不能守着泔水桶一边,小心染上泔水味儿,回家洗不干净!”
气得贾秀莲想当街发脾气,奈何长平街上人实在是太多,为了维护自已的身份,她只能咽下这口气。
一家子人走到春风居门口,正好碰上金亮。
金亮忙赶上前来给贾老太和山桃、琇莹行礼,他不认识王素芬,山桃就介绍了一番。
“原来是贾太太,小人给贾太太请好。”
山桃等金亮行完礼才问他:“金小哥怎么在这儿?难道金爷在这附近?”
金亮指了指春风居:“孙相公领着贾老爷和王老爷来找金爷,金爷正好要来见韩相公,就把三位爷带到春风居了,中午就在春风居吃个便饭。”
这不过就是一句很寻常的话,贾秀莲却惦记上了,一进春风居,她便直接去找掌柜的,叫翠珠带着贾老太等人去二楼。
山桃有心,就走慢了几步,留心听贾秀莲要跟掌柜的说啥。
“掌柜的,我早上来定过两桌饭菜,那会儿家中有事,来去匆匆,就忘记跟你说了,其实我是长平街上那个臭杀猪的……啊,不是,就是孙家肉铺孙屠户孙时安的大姨姐,今儿个来吃饭的有韩相公,金爷,我爹贾老四,孙时安,可能还有个姓王的,做东的是我家官人,白鹿书院的书生徐光宗徐相公。”
掌柜的面露疑惑:“你是说我们家东家,要跟你家官人一块吃饭?”
贾秀莲忙点头:“对对对,就是这么回事!你可记住了,这做东的是我家官人,白鹿书院的书生徐光宗徐相公!”
掌柜的迟疑着在账本上记了一笔:“可是你早上定的两个包间一个是海棠阁,另一个是紧挨着海棠阁的红梅苑,我们东家请金爷和孙相公等人却是在浣花居请的,这对不上啊。”
“对得上,对得上,”贾秀莲笑眯眯地道,“你把红梅苑那个包间给划去,待会儿我家官人来了,你直接把人领到浣花居就是了。”
掌柜的掀起眼皮看了贾秀莲一眼:“这位大娘子,我们东家吩咐过,不让外人进去打扰,恐怕小的不能把徐相公领进去。”
“我家官人怎能是外人呢?他是白鹿书院的书生,将来一定会受到荆州王赏识,听闻你们韩相公好像是知府的侄子,靠着知府才做起了生意,可知府能大得过荆州王吗?韩相公跟我家官人交好,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掌柜的立即就变了脸色,笑容也真诚了几分:“原来徐相公是荆州王的人啊,怪不得大娘子看着气度不凡呢。”
几句恭维话就叫贾秀莲挺起了腰杆:“掌柜的知道这件事便好,可不要到处去宣扬,我家官人不喜张扬。”
掌柜的连连答应,又翻出账本跟贾秀莲要钱。
贾秀莲当即便柳眉倒竖:“你为何要跟我要钱?我退了红梅苑一间房,又不要了一桌菜,应该是你们春风居退钱给我才是,怎的还要跟我要钱?”
掌柜的脸上依旧挂着一成不变的笑容:“大娘子,您刚才说了,我们东家那桌浣花居的,是徐相公做东,浣花居里头的饭菜可比红梅苑那间,您定的好多了,这一进一出,差不少钱呢,您不给补上,谁补?”
“你这人还讲不讲道理了!春风居是不是你们韩相公开的?我家官人在你们这里做东请你们东家吃饭,怎的还要花钱?”
山桃惊得差点从楼梯上滚下去。
贾秀莲的脸皮属实比城墙还厚了,合着她是又想叫人念着徐光宗做东请客的好儿,又不想花钱啊。
这世上的好处咋就全叫她一个人占去了。
还有方才竟然说徐光宗会被荆州王赏识,还敢瞧不上韩秀,叫韩秀以后多多跟徐光宗走动,好仰仗徐光宗做生意,贾秀莲没病吧?
这种话也能乱说的?
山桃不知道前世徐光宗到底有没有和荆州王搭上边,看贾秀莲这笃定的样子,应当是有这回事。
可就算有这回事,现在还没发生呢,贾秀莲怎知会没有变数?
她也不动脑子想一想,上辈子胡老爷可没死,这辈子胡老爷却死了,这不是变数是什么?
把还没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