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不是因为命好,日子才过得顺心,是因为她自已有本事,所以才能把日子过得风生水起。”
照庆一脸不相信,山桃便也不跟她解释,只柔声细语地跟她讲起王家的故事。
从王家是如何落魄开始讲起,讲到因为以后再也生不出儿子,王素芬又受了怎样的委屈,委屈过后,又如何做到坚强隐忍,每日精打细算,撑起了这个家。
“倘若是一般的妇道人家,因为以后再也生不起儿子,被婆婆嫌弃,被邻里笑话,你说她会怎么样?”
照庆认真想了想,才道:“如果是一般的妇道人家,一定会怨天怨地,跟婆母不和,与邻里吵架,甚至与夫君离心,还会像隔壁的大柱娘一样,把气都撒在女儿身上。”
山桃抿嘴笑:“不错,但我娘没有。”
王素芬一如既往地孝顺贾老太,与贾老四夫妻和美,与邻里相处和睦。
哪怕对她这个“罪魁祸首”的女儿,王素芬虽然嘴上嫌弃,该骂就骂,但该教山桃的,王素芬一点都没藏私。
如果没有王素芬的悉心教导,山桃根本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会刺绣,能认字,还会烧菜。
“姨妈可真厉害啊,”照庆忍不住感叹,“要是我的话,可能早就撑不下去了,但是我看姨妈现在跟没事人一样,一点都没有受过委屈的样子。”
“委不委屈,只有自已知道,外人哪里能感同身受呢,我娘肯定是受过委屈的,可我娘没有被这些委屈打倒,她比男人还厉害,反正我从没有见过像我娘这样的妇人。”
照庆若有所思,山桃也不去点破她。
自已悟出来的道理,才能记住一辈子。
且叫照庆自已想去。
她就在一旁看着,要是照庆走错了路,她再掰回来就是了。
饺子都包好了,日头才刚偏西。
隔壁钱家也已经安静下来,只是时不时还能听到大柱娘的哭喊声和咒骂声。
也不知道她哭的是谁,骂的又是谁。
山桃从来没觉得时间过得这样漫长。
她和照庆在家里没事做,索性就把家中从里到外都打扫了一遍。
只等到日头要落山了,李三夫妻俩还是没有回来。
难道这夫妻俩要在山上过夜?
明儿个无论如何得上山去看一眼了。
“桃儿姐,水开了,咱们下饺子吗?”
山桃倚着门框点点头:“下吧,把饺子都煮了,咱们今晚吃不下的,就留着明天吃。”
钱家门外的人比白日里还要多。
有一些人甚至都没有回家吃饭,专等着家里人送饭来吃,生怕挪动了位置,就看不到热闹了。
山桃叹了一口气,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正好看见赵五婶从钱家出来,山桃就堆出笑脸,招呼赵五婶:“婶子,吃了吗?我煮了饺子,你来我家吃一碗饺子,再去忙啊。”
赵五婶摆摆手:“不吃了不吃了,在钱家吃过了。”
她挤出人群,抓着山桃的手进了贾家,关上门就流泪。
“刚刚我和你二娘她们帮二花这孩子重新梳洗换衣裳,这才知道,她们姊妹仨统共就四套衣裳,一年四季换着穿,大的穿完了给老二,老二穿完了再给小的,衣裳小了,弄块布缝上,春夏还好说,冬天冷,姊妹几个没有棉袄,也没有多余的衣裳,没事就不出门了。”
“可她们总得去干活儿,就上山看看有没有没被砍的芦苇,薅了芦苇草贴身穿着,那芦苇草多刺挠人呢,姑娘家受不了,但也总比冻着强,山桃啊,你听听,这叫人过的日子吗?”
赵五婶的眼泪流得哗哗的。
“刚刚你五叔来了,我说要不咱们就别把二花沉塘了,找个尼姑庵,给二花送进去当尼姑,也算是救了一条性命,你五叔都要点头了,大柱爹娘不同意,非要今晚就把二花沉塘,说二花不死,后头上门来给二柱说亲的人,万一知道了这件事,怕是二柱的亲事要糟。”
“唉,这个当娘的心可真硬啊,当爹的更不是个好东西,三花都死了,当爹的还在感叹,少挣了两份钱呢。”
这大概就是命吧。
钱家三姊妹摊上了这么一对不是人的父母,如今落得这样的下场,真是叫人唏嘘。
山桃忍不住想起了张春兰姐弟。
有时候她还挺佩服这对姐弟的,知道张老狗活着,他们姐弟俩就没个好儿,干脆便把张老狗弄死,然后舍去家财,堵住宗族的嘴巴,远远地离了村里,再也不回来了。
这才叫魄力。
若是换做了她,她还不一定有这个胆子呢。
赵五婶说了两句话,又过钱家那边去了。
正好照庆喊饺子熟了,山桃便顺手在门后的墙上揪下一头大蒜,一边往屋里走,一边扒着蒜。
“桃儿,你吃了吗?”
熟悉的声音一想起,山桃就又惊又喜,扭头便看见了贾老太和王素芬。
“奶,娘,你们怎么来了!”
婆媳俩紧赶着进了院子,王素芬手上还提了个食盒。
“我们忙完西边宅子的事,回到家,南风那小子才跟我们说了钱二花今晚要被沉塘,你却非要待在这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