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桃和王素芬对视了一眼,娘儿两个都松了一口气。
原以为他们几个去池塘边看热闹了,原来是各自有各自的事情要忙。
“那你可看见我家另一个小子了?”王素芬比划了一下吴南风的个头,又说了他的长相,“生得挺俊俏的一个小子,穿着一身青布衣裳,个子高高的,脸上总是带着笑。”
赵五婶摇头:“这可没瞧见,四嫂,我得上你家喝口水去,钱家乱糟糟的,我忙活了一早上,到现在连一口水都没喝上。”
钱家现在的确挺忙乱。
先前买了钱三花的尸身,要结亲的那户人家,不知道咋的,听说了这个事,又把钱三花的尸身送了回来,就放在钱家大门口。
那户人家怕惹了晦气,被小鬼报复,竟连钱都不要了,放下钱三花就跑。
钱家在村里也没个亲戚,这么一摊子烂事,全指着赵五叔两口子找人忙活。
“这都是办了个什么事啊,”赵五婶坐在贾家院子的石桌上,吃着茶水跟王素芬和山桃诉苦,“原本想着将二花那个孩子沉塘,把她们姊妹相残的事遮掩过去,这回倒好,遮不过去了。”
钱家父子俩下河捞尸反倒被女尸害死,这事肯定会被传说成千百个版本,流传出去。
估摸着再过几十年,还是会有人说起这件事。
王素芬叹了口气:“这也是没法子的事,谁能想得到,他们家竟然连死了的女儿都不放过,还得跟死人结个亲呢,好在你们家的闺女小子都成了亲,倒也碍不着你们家,至于村里其他的后生姑娘们,亲事就算艰难,也只会艰难这一二年,日子一长,谁还管这个,又不是自家的事。”
话虽是这么说,可外头的人难免要议论清河村。
再加上前些日子对面青山寨的灭门案,怕是这两个村子要挂在风口浪尖上好一阵子了。
“我看大柱娘的精神头不太对,”赵五婶神情凝重,“她那条腿治好了,回来之后也干不了重活了,钱大花不是在你大闺女那儿当丫头么,估计也不能照顾大柱娘,这往后大柱娘可咋办呀。”
山桃可不觉得大柱娘自已一个人没法活。
她家里肯定还有钱,先前从贾家讹诈的钱,卖钱大花的钱,他们两口子干活儿的钱,加上钱家三姊妹平日缝缝补补的钱,都被大柱娘收着,指望着给二柱娶媳妇用。
现在钱二柱也死了,不用娶媳妇了,家里只剩下大柱娘一个,这么多钱她不花留着干啥用?
家里有房子有地,没有无良的亲戚来争夺,大柱娘要是想得开,这后半辈子吃香喝辣蹦着高儿地过日子。
就看大柱娘有没有心了。
赵五婶很不赞同山桃的看法:“她到底是个当娘的,又那么疼二柱,二柱没了,她的魂儿都丢了,还怎么过日子啊。”
山桃抿了抿唇。
反正她不信大柱娘会发疯。
就算会发疯,也肯定是去闹腾钱大花。
现在她就剩下钱大花这么一个闺女,又恨着钱大花打傻了大柱,不把气都撒到钱大花一个人身上,才怪呢。
贾老太和三娘还在钱家看热闹,山桃却坐不住了,她挎着篮子要上山一趟,去瞧瞧自家的猪圈垒成啥样了。
王素芬不放心,要跟着她去。
“娘,你还是在家里守着友福吧,我奶和三娘还不知道啥时候回来,就我奶那性子,不看着王麻子跳完大神,她是肯定不会走的,她一个人在那儿咱们也不放心,叫三娘陪着她也好,娘就在家里看着友福,等着莹莹他们回来吧,我自已一个人上山能行的,这青天白日的,真有山猪,也不敢大白天钻出来祸害人。”
再说,李三和秦宝山他们还在山上呢,村里还有巡山的人,她不会那么倒霉,碰上山猪的。
王素芬被她说服了,就放她一个人去了。
贾老四买下的这座小山头,山桃以前常来。
尤其是早春时节,她经常来挖荠菜,到了秋日,又上山采些野枣子,上辈子成了亲之后就再没来过了。
今日再来,山桃一个人走在小路上,颇有些物是人非的感叹。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倒霉,刚走到半山腰,就听见旁边的灌木丛里一阵响动。
山桃登时就生了警惕之心,弯腰拾起一块石头,还没等瞄准,从灌木丛里刷的钻出一只小山猪。
把山桃吓得一个激灵,手中的石头就猛地扔了过去,正正好砸在小山猪的脑门上。
那小山猪像是才生出来不久,根本就经不住这一砸,立刻便倒在地上抽搐不已。
“大娘子好生厉害!”
秦宝山从那头跑来,手上拿了一把锤子,想来是追着小山猪跑过来的。
山桃惊魂未定,指着地上还没死透的小山猪问道:“这是山猪王下的崽儿?”
“大娘子想到哪儿去了,山猪王怎么会上咱们这山头来下崽儿,兴许是这一阵子灭山猪灭得太厉害,大山里的山猪都跑出来了,这只小崽子就是跑进咱们猪圈的母山猪下的,那母山猪被李管事几刀攮死了,刚下的几个小崽子就四处乱蹿,兄弟们赶紧追上去,免得叫它们跑了,将来成了气候,再回来祸害咱们。”
山桃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