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得山桃躲得快,才没被锦织娘挠到脸。
“婶子气什么?方才不是你求我,叫我把南风和你家锦织凑成一对儿?你嘴里说得痛快,又是说我娘,又是说我家小姑的,怎么临到我说你了,你就受不了了?”
锦织娘有些心虚,叉着腰指点着山桃,翻来覆去只会说叫山桃闭嘴少放屁,别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明眼人一看,便知道山桃没说错,锦织娘方才一定是说了很过分的话,才把一向老实的山桃逼急了。
头一个站出来的便是锦织爹。
“够了!今儿个是来商量钱家的事,你一个老娘儿们在这儿捣什么乱!不会说话就滚回家去!”
锦织娘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了面子,闹腾得就越发厉害了:“老娘儿们怎么了!老娘儿们就不能商量事了?照你这么说,贾大娘和五嫂她们不都是老娘儿们?她们怎么就能在这儿待着?怎么就非得把我赶回家去?”
锦织爹火气上来了,绕过人群,抓着锦织娘的头发就要打。
赵五叔等人赶紧拦住锦织爹。
锦织娘见有人帮她,就疯了一般,扑到锦织爹身上连打带踹,还把锦织爹的脖子挠出了几道血印子。
好不容易将这两口子分开,赵五叔才说了两句劝解的话,叫锦织爹给锦织娘赔个不是:“你一个老爷们怎么能在外人跟前动手打自已的婆娘呢?赶紧给弟妹赔个不是,把这事揭过去。”
“我凭啥!”锦织爹捂着自已的脸,梗着脖子,朝着地上啐了一口,“老子这就上我老丈人家去,叫我老丈人来收拾他闺女!”
他抬脚便走,锦织娘赶紧追上去:“你个王八羔子往哪儿去!你今儿个敢去找我爹,我就把你那玩意儿剁了!”
引得外头看热闹的人都在笑。
两口子走出好几条街,锦织爹才放下了手:“孩儿她娘,你这下手也忒重了,你瞧把我脸和脖子挠的。”
锦织娘赶紧凑上来:“我瞧瞧,哎呦娘呀,确实挠破了,回家我给你上点药,没事的,大男人添几道疤能有啥的?我刚刚要是不下死手,我就怕被人看出来,真要留在那儿,咱家不得掏银子啊?两副棺材得不少钱呢,再加上办丧事,做法事,这一整套弄下来,咱们几户人家不得每户摊上一吊钱?”
锦织爹嘿嘿笑:“孩儿她娘,还是你聪明,能想出这个法子来。”
锦织娘翻了个白眼:“咱家可没这么多钱,谁有钱谁出去,唉,就是可惜了南风那孩子,我是真喜欢,还有,孩儿他爹,这事过去之后,咱们得拿上点东西,上四嫂家赔个不是,刚刚为了闹这一出,我可说了人家不少坏话呢,要是不把这个误会解开,咱们两家以后就结下梁子了。”
锦织爹连声答应,两口子便相携着去了。
贾家院里,赵五叔把钱家要出殡统共要花多少钱合计了一下,又把每家每户要平摊多少钱算好了,便有人捂着肚子直哼唧,说肚子疼,要回家去解大手。
“你老实坐着!”赵五叔黑着脸吼了一声,“方才没见到你喊肚子疼,该掏钱了,你就闹肚子了?”
那人撇了撇嘴:“刚才锦织爹娘不就跑了?他家为啥不出钱?”
“谁说他家不出钱了,一会儿我找他要去,你们先把各自的钱掏了。”
算好了是一家一吊钱,山桃很爽快地掏了钱,其余几家就没这么大方了,要么说回家拿,要么就说明日送来。
对庄户人家来说,一吊钱确实挺多了,都够一般人家吃喝花用半个月了。
偏巧隔壁的大柱娘还不知足,竟叫人将她抬了过来,说大柱爹和二柱的棺材,她也不出钱。
“我男人和我儿子是怎么死的?都是被你们害死的!你们要是不把钱二花那个小贱人沉塘,她怎么会怨气冲天,害死我男人和我儿子?我不管,孽事既然是你们做下的,你们就得担起这份责!办丧事的钱,我一文都不会出,有本事,你们就把他们爷儿俩的尸身放在村口,看谁害怕!”
赵五叔头一个不乐意:“大柱娘,你可别太过分!你男人和儿子要是不贪图钱,不大半夜的下水去捞尸,咋会死?你可倒好,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把他俩的死赖在全村人的身上,你脸咋这么大呢?”
还有人拱火:“五哥,跟她一个老娘们儿有什么好说的,直接上她家去搜!把钱都找出来!我还就不信了,今儿个治不了她一个瘸腿的寡妇!”
这话立马就引起一堆人的共鸣,大家伙一致决定,要上钱家找银子去。
吓得大柱娘躺在地上直打滚:“你们这群丧良心的,欺负寡妇啦!你们还有没有天理了!老天爷啊,你快睁开眼看一看吧,清河村的人欺负我这个寡妇啊!你快降下一道雷劈死他们吧!”
这可犯了众怒。
男人们不好打一个寡妇,妇人们可不管这么多,霎时间一拥而上,扯头发的扯头发,撕衣裳的撕衣裳,把大柱娘打得叽哇乱叫。
“你家钱藏在哪儿了?快拿出来!”
“还敢骂人!老天爷应该降下一道雷先劈死你!”
“跟她说这么多话干啥,把她嘴撕了!”
村里人好像疯了一样,围着大柱娘拳打脚踢,男人们也兴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