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柱娘越过众人,手指头直勾勾地指向了山桃。
“我?”山桃愣住了,“婶子,你怎么会找上我?我可不干这个事,到时候大家伙儿要怀疑我偷藏钱了,你还是另外找别人吧。”
大柱娘撒起泼来:“我就要你跟着去!换了旁人,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说我家的钱都藏在哪儿的!”
“那就让山桃跟着去吧!”赵五叔拍板定下此事,“山桃嫁妆丰厚,嫁的男人也有钱,想来看不上这点小钱,山桃跟着大柱娘一块儿回去取银子,是最合适不过的了,好了,大家伙儿也散了吧,反正也不用你们出钱,你们出一份力总能行吧?钱家没亲族,大家伙就当是积善行德,帮忙把这场丧事给办好吧。”
众人都默认叫山桃跟着大柱娘回去取钱,山桃也只好扶着大柱娘,慢慢悠悠地回了钱家。
一进屋,大柱娘就立马让山桃关上门。
“呸!”她往地上啐了一口,表情阴森森的,十分恐怖。
“我家里有多少钱,干什么用的,用他们管!他们就是惦记着我这点钱呢!这是我的养老钱,我下半辈子过得怎么样,就靠这笔钱了,这群王八羔子却想抢了我的钱,去办什么丧事,我呸!就是欺负我是个寡妇罢了。”
山桃很厌恶大柱娘,跟大柱娘多待一会儿,她就觉得恶心。
“婶儿这个话说的,我有些听不懂,这丧事既然是你们钱家的,不就应该你出钱办吗?婶儿,你不会又不想出钱了吧?”
大柱娘眼底闪过一丝心虚,山桃就什么都明白了。
说一千道一万,大柱娘就是不想出这个钱,刚刚就坡下驴,拉着山桃来取银子,估摸着是不想开门,想耍赖到底。
“山桃,我们这样的穷苦人家,攒点钱不容易,这办一场丧事下去,得花不少钱呢,一大笔钱出去,我的棺材本什么时候才能攒够?从前你叔还在,这还好说,现在你叔不在了,二柱也不在了,家里连个顶梁柱都没有,这叫我以后咋活呀!”
她倚着山桃就开始哭丧,山桃烦死她了,一把推开她:“婶子,我还得回家干活儿呢,你赶紧把你家的钱拿出来,你要是拿不出来,我现在就出去跟赵五叔他们说明白,到时候咱们看看这事要怎么个章程,要不要村里人一起凑,还是日子过得去的几户人家凑钱。”
山桃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若是大柱娘又耍赖,不肯出钱,村里人还是要凑钱办这场丧事的话,他们就跟刚才一样,顶多出一吊钱。
这一吊钱对他们家来说,虽然不算啥,但一吊钱也是钱。
出这个钱,不是冲着大柱娘去的,而是因为他们是清河村的人,哪怕搬到镇上去住了,家里的山和地也都在清河村。
要是他们一文钱不出,村里人该对他们有意见了。
可要是把他们家当成冤大头,叫他们几两银子几两银子的出,那山桃打死也不会同意的。
钱家几个人又不是他们家害死的,凭啥要叫他们多出钱?
出一吊钱,已经够有情义的了。
大柱娘低着头不说话,山桃心中便有数了,她开了门就要往外走:“我出去跟五叔说一声,就说你还是不肯掏钱,反正我是劝不动你了,叫村里其他大娘大婶来劝劝你吧。”
大柱娘顿时打了个寒颤。
山桃嘴里所谓的“劝”根本不是真正的劝解,要真的叫那些妇人们涌进来,大柱娘又得挨一顿打。
“山桃,你别走,我说,我都说!”
大柱娘抓住了山桃的手,眼泪汪汪地求山桃。
“山桃,这可真是我最后的钱了,我现在腿上还有伤,以后是不是个跛子都很难说,我要真的成了跛子,还咋干活儿呢?干不了活儿,我就攒不下钱,这日子一长,我不就饿死了?”
山桃不耐烦地抽回了自已的手:“婶子有话就直说,不要拐弯抹角的叫人猜。”
“山桃,你……”大柱娘吞吞吐吐,“你能不能答应婶儿一件事?”
“啥事?”
“就是……一会儿丧事的钱都分派好了,那剩下的钱,你能不能保证叫那些人不碰?把剩下的钱一文不少的还给我?”
山桃摇头:“这我咋保证啊,我保证不了,咱们村的那些人发起疯来有多可怕,身子你刚才也不是没看见,你指望我一个出嫁女帮你护着钱财,是不是太天真了一些?”
大柱娘脸色登时灰败下来:“那咋办?要是都叫他们抢走了,我还怎么活呀!”
办一场丧事要不少钱。
钱家一下子死了四个人,要买四副棺材,按照王麻子的指点,这场丧事还得大办特办,要办得格外隆重一些,这才能平息钱二花钱三花姊妹俩的怨气。
要是这么着的话,光是这一场丧事,大柱娘就得少说填进去十五六两一女子。
这可不是一笔小钱。
自山桃懂事起,就知道钱家穷得叮当响。
他们夫妻俩一年到头也吭哧吭哧地在地里干活儿,三个闺女天天做绣活儿出去卖钱,钱二柱小小年纪就下河抓鱼送到镇上集市上。
一家子几口人,也就只有傻大柱成天乐呵呵的,啥事也不干。
可即便他们全家人这么辛勤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