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辰气冲冲地带着项如云走了,喧闹的寝殿里又恢复了平静。
映雪公主也恢复了平静。
她将仍哆哆嗦嗦跪在地上的老大夫扶起,递给他一颗宝石。
“老人家离开后,就不必再回来了。”
大夫难以置信地看了看映雪公主。
“这……如此大礼……
多谢公主殿下!
多谢公主殿下!”
大夫收下宝石刚要走,忽然想起了什么。
到桌前拿起纸笔,开了一味药方。
“还好,公主病没有将几味药材全部摄入。
虽有昏厥之状,实际并没有损耗身体。
用这副方子调养几天,就没事了。
公主保重!”
老大夫慌慌张张地离开了。
香桃气鼓鼓地去煎药,一个时辰后回来,气都还没有消。
她将药碗重重放在映雪公主身前的妆台上。
“喝吧!你自己求来的!”
映雪公主也不生气,拿起汤勺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
“这药的滋味可比那个生子的汤药好喝多了。”
香桃被她气的直发笑。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有心品鉴汤药好不好喝?”
映雪公主搅了搅汤勺,笑了。
“苦中作乐不行吗?
要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我如能何活到现在?”
香桃不乐意了,将手里正要开始缝针的衣裳放下。
“说的好像殿下待你有多不好似的!
还苦中作乐?
你哪来的苦?
殿下又什么时候让你吃苦了?”
映雪公主无奈地笑了。
侵我家园、让我百姓生灵涂炭,算不算苦?
将我囚禁到身边,让我与亲人骨肉相离,算不算苦?
强占了我,又重伤了我的未婚夫,让他家族没落至今杳无音信,这份愧疚算不算苦?
将我堂堂大楚太子,我的亲兄长凌虐的像个乞丐一样,又差点让其部将害死我皇嫂和皇嫂肚子里的孩子,这份刻骨的恨,算不算苦?
我本是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大楚长公主。
即便父皇最终让我失望了,可我也是千人爱、万人捧地长大。
我承欢膝下、我兄妹和睦、我与人亲厚。
我想逛集市便逛集市,想去诗会便去诗会。
想吃什么样的山珍海味,立马就会摆到我的面前。
心中有什么样的志向,即刻就有万千志士响应!
如此自在随性,可现如今呢?
我被一个畜生困在这里,有家不能回,有志不能展,眼睁睁地看着无比信任依赖我的大楚百姓沦为燕国人的奴仆。
我的心就不该苦吗?
偏我太愚笨。
为了更好地控制他、为了有机会逃离,精心设计了一场情爱大戏,可谁知......
入戏太深的竟是我自己!
“雪儿你要记住,真正高明的骗局,应该是九分真一分假。
高明到连骗人的人本身都以为它是真的。
而剩下的那一分假,则深深地坚守在设局之人的心底。”
我没有驾驭高明骗局的能力,却硬要施展最高端的骗术,身陷局中,差点酿成大错。
好在我及时醒了!
香桃本想劝说映雪公主与辰王重修旧好,待说完话后,发觉映雪公主的目光越来越幽深。
幽深到让她觉得有点可怕。
香桃抿了抿嘴唇,重新拿起衣裳胡乱缝着,也不敢看映雪公主。
故意做出一副无心的样子说道:“你与殿下之间,不过就是隔着个云夫人。
要我看殿下还是很在意你的。
你不如......不如去找殿下说清楚。
我娘说了,心有彼此的两个人只要把话说清楚,就什么矛盾都没有了。
你总不至于真要眼睁睁地看着她先给殿下诞下子嗣吧。”
云夫人?
映雪公主忽然想笑。
小香桃是个很好的朋友,可毕竟经历太少,略有些天真了。
“傻丫头!
你啊,太看得起你们的云夫人。
她还没那么大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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