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春日,桃花盛放,春风拂过,卷落一地花瓣。
映月山庄春色正好,暖阳洒向鹅卵小路,粉白花瓣铺在两侧绿草之上。
忽的一阵急促脚步,淡青色裙摆扫过路面,扬起两侧飞花。
“小姐!小姐,你在哪儿啊!”
芹娘提着裙摆,在这生机盎然的春色里几乎要急出眼泪来,她四处张望,找过最危险的池塘和假山,却仍不见陈映澄的身影。
“小姐——”
她大喊,语气中已经带了哭腔。
空气中花香浮动,夹在一声轻哼,芹娘骤然屏息收声,循声望去,在桃树下发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映月山庄隐于山林之后,依着开满桃花的山头,五年前四小姐出生,家主买下这座山庄赠她,又从山间选了茂盛的桃树移栽到园中,每至春日,满园粉白桃花娇嫩可爱,正如花树下酣眠的小小姐,圆圆的脑袋倚在树干上,一晃一晃地打着瞌睡。
“小姐!”
她大步上前,将树下睡得昏昏沉沉的娃娃抱起来,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她身上。
“小姐怎么在这里睡下了?外头风大,您也不怕着凉。”
她心疼地揉着陈映澄被冻得发红的小脸,怀里五岁的孩子无辜地睁着眼睛,清澈纯净,扬起嘴角,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
芹娘一愣,也不由自主地跟着笑起来,“家主和夫人今晚便回来了,我带小姐去沐浴,今晚穿那件粉色的纱裙好不好?”
“嗯!”陈映澄重重点头,眼中放光,然而清醒了没一会儿,便又打起哈欠。
待芹娘将她抱回住处,陈映澄已经熟睡。
“找到了?”
另一位从小照顾陈映澄的侍女梦姑迎上来,将陈映澄接了过去。
芹娘:“在树下睡着了。也不知睡了多久,冻得浑身冰凉,我怕她再着了风寒。”
梦姑轻轻拍着陈映澄的肩膀,轻声道:“放心好了,咱们小姐身体好着呢。”
两人将陈映澄放到软榻上,落下床帐,交叠纱影后传来一声叹息。
芹娘:“小姐体质强健,可惜较同龄的孩子总是迟钝些。大少爷五岁时已经开始习武,二少爷三小姐四岁时便能诵读诗书,过目不忘,咱们小姐……连说话都说不连贯。”
“迟钝又如何,再怎么也是家主和夫人心心念念才生下来的宝贝,有他们护着,小姐肯定一生平安顺遂。”
“姐姐说的是。”
两人的身影逐渐远去,床上酣睡的孩童本来神情安详,突然攥紧了双拳,似是梦到了什么可怖的事情,眉头紧紧皱起。
陈映澄穿越到这个世界的第五年,依旧会不间断地做着噩梦。
因心脏病死在二十一世纪后,陈映澄穿越到了清河大陆,一个有妖怪,有魔族,有修士的玄幻世界。
好消息这一次投胎她的身体很健康,没了困扰她二十余年的心脏病;
坏消息是,这个世界是一本小说,而她所投生的这个家庭,真是书里有名的反派之家。
他们一家表面上不干涉凡尘之事,实则作恶多端。
她爹和她大哥和魔道勾结,想要吞并清河大陆;
她二哥是名门正派的卧底,伺机杀掌门夺权;
她姐和她娘掌管着清河大陆最黑的情报组织,敛财无数。
像他们这种标准的反派团伙,最终不可避免地成为男主成长之路上被团灭的炮灰,成为男主积攒声名威望的经验包。
周岁礼那晚开始,陈映澄便经常梦到原书的内容,一个个连续的梦境,分散在每个梦魇缠身的夜里。
梦境的结尾总是她坐在血泊之中,四周是陈家众人的尸体,正道男主手握长剑,她亲人的血顺着剑锋滴在她满是泪水的脸上。
她看不清男主的面容,却无法忘却那冰冷骇人的声音:
“陈家作恶多端,落此下场,罪有应得。”
一道惊雷划过,那人的脸被照亮,没有五官的苍白面容,阴森可怖。
陈映澄猛然睁开眼,视线中是她胖乎乎的小手,攥成拳紧紧握在胸前。
还好,又只是梦境。
陈映澄坐起身来,外面的芹娘和梦姑还未发觉,她自己穿上鞋子,从床上跳下去,钻到床底翻出一个和她一般高的小木箱来。
打开箱子,里面是一沓厚厚的纸张,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字。
陈映澄拿出她大哥专门给她做的毛笔,在上面写下一串英文字母:
赤日学院,招生,天下第一剑。
离江随山血洗陈家,还有十四年。
写完她将木箱合上,可这具身体的力量太小,她没扶稳,盖子重重落下,发出响亮的声音,吓得陈映澄往后仰倒,脑袋嗑在了床榻上。
“小姐!”
芹娘和梦姑闻声赶来,一人将陈映澄抱起,另一人上前将木箱关好。
“小姐,这木箱太重,以后你若是要用,便唤我和梦姑来,若是伤着了可怎么办?”
摸着她头上鼓起的大包,芹娘满脸的心疼和无奈。
“上次就该听三小姐的,将这木箱锁到藏书阁去。”梦姑道。
陈映澄闻言摇摇头,嗯啊了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