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那天,下起了小雨。吃过晚饭,轻寒对雅子说要出去一下。
雅子没有多问,只是体贴的替轻寒穿上风衣,嘱咐他早点回来。
轻寒出门叫了洋车,先走了远路,又换了一辆洋车,这才去了教堂广场。
马玉冒雨站在院子里,单等轻寒轻扣门环便直接开门。
轻寒闪身进门,马玉警惕的观察一下四周情况,随即关门上栓。
马玉的肩头已经微湿,轻寒眉头紧蹙。
“怎么淋了雨,你的腿又该疼了。”
“没事,春雨贵如油,这样的小雨不碍事。”
“这么着急,是有急事?”
“先进去再说。”
马玉告诉轻寒,狗牙子山那边带话过来,一名抗联队员家属,进城后再没回去。这都三天了,音信杳无。昨天就带了话过来,自己今儿打听了一天,好不容易才打听到,有人在城北大肆招收工人,但那些工人最后被带到哪里却无人知晓。
马玉怀疑那名家属有可能是被招工的强行带走了。
轻寒皱着眉头问:“强行带走?”
马玉忧心忡忡的点点头说:“我打听过了,有人看见他们强行掳走独自路过的妇人和孩子。”
城北多是贫民,街道和院子错综杂乱,随意搭建的窝棚随处可见。唯一一条尚算宽敞的街道位于城北的路口,是个三叉路口,也是贫富分界线。路两边被密集的小商铺挤得满满当当的,大多数商铺经营的都是便宜粗陋的生活用品,小摊小贩、叫花子、低等的窑姐儿、道牙子上疲惫不堪寻活儿的汉子,满马路都是。可谓鱼龙混杂,治安一向不好。奉天掳人事件多半发生于此。
奉天人墨守成规,许多零工都聚集在此,那里天天有招工的。但如今世道乱,不景气,要说小打小闹招几名工人的有,但大肆招工已多年不见。
轻寒眉头紧蹙,忧心忡忡问:“她去三叉路口了?”
“是,城北有点,她要去那里。”
马玉原本不想麻烦惊弦,但那位名叫秦在梅的家属身负重任,一旦出事,后果不堪设想。奉天的地下组织眼下极为薄弱,无法承受任何打击。
马玉今日拖着瘸腿,跑遍了奉天城,焦急担忧,又淋了雨,此时伤腿隐隐作痛。但忧心忡忡的马玉顾不上自己的伤痛,焦虑的跟轻寒说了这位家属的特殊性。请求轻寒尽最大的努力找到她,哪怕是有一点消息也好。
马玉接手奉天地下工作时间不长,刚刚捋顺,就出了这样的纰漏,一旦处理不当,奉天的地下组织将会遭受灭顶之灾。
马玉在自责的同时,更担忧同志的安危。疼痛和焦虑令马玉残疾的腿轻轻颤抖着,马玉故作镇定,但眼底的焦虑逃不过轻寒眼睛。
轻寒起身给马玉倒一杯热水,安抚道:“别急,喝口热水,去换件衣服。我马上就去打听,一有消息就通知你。”
低沉浑厚的声音令人莫名的心安,马玉闭了一下眼睛,无奈的点点头,低声说:“秦在梅同志是老党员,奉天地下组织经历的几次风波她都安全度过,但愿这次也能如此。”
“你安心等着,我这就去打听。”
轻寒已经从马玉的紧张和焦虑中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脑子里迅速的转动着,把能询问的人过了一遍。
心下虽然焦急,但他知道自己必须沉着冷静,不能让马玉同志感觉到自己的忧心。
轻寒拦住马玉起身打算送自己的动作,匆匆出门,很快就融进雨夜。
轻寒走后,马玉颓然靠在椅背上,双眼放空,心中的不安再次袭来。
马玉端起茶杯心不在焉的喝口茶,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侧耳细听,似乎传来敲门声。
马玉侧耳仔细倾听,寂静的夜晚,突兀的敲门声格外清晰。马玉心里一惊,难道是惊弦同志返回来了?
马玉拖着疼痛难忍的残腿去开门。
烧刀子王大顺快速闪身进门。
马玉关门上栓,回身与王大顺相视无言,快速往屋里走。
进了屋,马玉低声问:“有什么发现?”
“日本人,是日本人。”
“日本人?日本人招工人?”
“是。”
马玉略一沉思说:“不对,有猫腻。我了解到前几天应招的工人,他们的家人连他们去了哪里都不知道。难道……”
两人脸色均是一变,王大顺惊诧低语:“难道谣传是真的?丧心病狂的日本人打着招工的幌子,把中国工人送到了海外?”
马玉痛苦的闭了一下眼睛,用力锤了一下桌面,沉痛低语:“他们这是在贩卖人口!”
“咱们的人今儿打听清楚了,确实有人看见一个身形极像秦在梅的妇人,在三叉路口右拐的那条胡同里被人捂住嘴强行拖走了。”
马玉稳住自己慌乱焦急的心,郑重的说:“以防万一,你马上通知城北联络点的同志们迅速撤离,我想办法去见一下惊弦同志,让他打听一下秦在梅的具体情况。”
“好,事不宜迟,我马上过去。”
王大顺急匆匆走了。
马玉来不及换下半湿的衣服,紧跟着也出了门。
轻寒从马玉那里出来,直奔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