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君羿的直觉是对的,朗无忧确实没有死。
刚入寒潭,朗无全身都被寒气从四面八方冲入,整个人从头到脚包括发丝都结起了冰,眼睛甚至没闭上就给冻住了,只能睁着眼感受死寂一点点笼罩他。
寒冷而死的感觉并不痛苦,除了刚开始的急冻,意识就变的暖和困顿起来,就像是回到了亲族中。
人往往是后果发生了,才会去反思,朗无忧也不例外,他明明已经从良家走出来了,却还是在良家人身上绊了跟头。
真当讽刺啊,他分明已经失败了一次,夺舍再活,却还是傲慢非凡,没有一点长进。
这世间真是英才无数,如滔滔江水一般,他不该看低任何人的。
就在意识即将消失之际,一个身影挡住了他的视线,抓住了他向下沉的身体,随后嘴唇被轻咬了一下,渡进了一口气。
随着这口气的渡入,朗无忧的身体真正暖和起来了,不过意识还是昏昏沉沉的,眼中的冰晶化去,他带着伤势的疲惫,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他醒来时,就是到了一个潮湿的溶洞之中,溶洞的墙壁画着奇怪的符号,上面还镶了一些发光的石头,看起来就像一个祭坛一样。
脑袋一阵又一阵的刺痛,朗无忧抬手扶额,却听到铁链叮当的撞击声,到这时,才发现自己的手腕和脚腕上都被拷上了生锈的铁链。
铁链的另一头连着溶洞深处,一眼望去,看不到头。
朗无忧姣好的眉头紧皱,他扶着洞壁站起,拖着沉重的身体朝溶洞外面走去,却是见到了一幅震撼的景象。
黑色的水中,漂浮着各种形状怪异的浮沫,泛着深蓝的极光,照耀着下面堆叠成山的白骨和残垣断壁,到处都是铁链和铁笼的存在,不少的笼子里,还有化成白骨的生灵,死寂笼罩着这里,伴随着永恒的宁静。
那极光如同翩翩起舞的飘带,一近一远,但就是看不清真身,朗无忧弯身想试探一下水温,铁链的长度却到了极限,他离水只有一步之遥。
背后传来一阵惑人的歌声,朗无忧想转身去看,却又被那昏昏沉沉的感觉控制,上下眼皮就如打架一般,站都站不稳了,侧身摔落在地面,只隐约见到一双脚停在他后面。
不知过去了多久,朗无忧再次醒来,他的意识模模糊糊,总感觉忘记了什么,只是无神的睁着双眼,看着头顶摇摇晃晃的帘子。
直到外头传来一个嘹亮的嗓门,他才忽然想起自己是谁,他是桃温书新娶的外地媳妇。
“温书,你家婆娘还没好啊,要不要大婶给你煮两个鸡蛋?”
一个温润的声音回答了她。
“不用了,她好多了,我替她谢过三婶了。”
“那行,明天村长家的喜事记得一定要来。”
“当然。”
伴随着最后一句对话的结束,草屋的木门被推开,传出吱呀的响声。
一个文弱的男人走了进来,步子带着噗叽的踩水声,衣服被丢弃在了一旁,人喘着轻气,像是刚刚劳作回来。
桃温书走到了朗无忧床边坐下,他的手伸入被中,抓住了朗无忧的手,脸上带着淡淡的浅笑,他看着朗无忧缓缓说道。
“想我了吗,媳妇。”
朗无忧虽然什么都想不起来,对这个叫他媳妇的男人也没有丝毫印象,但身体却不受控制的回答道。
“嗯,想你了。”
说出口的时候,他昏沉的大脑中闪过了一丝诧异,却又被某种东西模糊了过去,他是桃温书的媳妇,是桃温书从山匪里救出来的,后面便以身相许嫁给了他。
柔和的眸子在朗无忧说出这句话后暗了暗,随后俯身吻了下去,被朗无忧本能的避开。
这让桃温书只亲到了朗无忧的发丝,虽有些不悦,但还是没说什么,只是聊起了明天的事。
“媳妇,明天村长家有喜事,他要娶新娘了,你和我一起去吃席吗?”
“好。”
朗无忧本想拒绝,但是说出口的话却变成了一个好字,他的头疼的厉害,让他下意识不去想自己是谁。
时间好像过的很快,刚刚不过落日,就转眼变成了漆黑的夜晚,朗无忧呆坐在床上,他看着自己的双手,总觉得哪里不对。
桃温书又出现了,他好像无时无刻都在,从未离开过,朗无忧甚至想不起刚刚发生了什么,脑中隐约有个声音一直在对他窃窃私语。
那个声音对他说,他深爱着桃温书,这很奇怪,他并不觉得自己会去爱人。
脑中好像还有一片残破的画卷,不知为什么,朗无忧感觉自己对画卷爱的深沉才对。
“山......河......”最后一个字,始终想不起来。
他是谁,山河是什么,山河两个字在他嘴中反复的念着,但始终觉得缺了一个字。
桃温书不知何时靠近了他,双手相握,十指交叉,俊朗柔和的脸从下到上的仰望他,发丝垂到了两人手间。
在火烛婀娜多姿的摇摆下,桃温书眼中带着委屈的泪花,他看着朗无忧,桃色的唇吐出了幽怨的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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