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姑娘有些咄咄逼人,但那四位瘦骨嶙峋的民夫也着实可怜,他们不住的向那姑娘求饶,但当他们发现这姑娘比监工还要铁石心肠时,他们也只得来求裴风了。裴风自是于心不忍,他向那姑娘问道:“我磕多少头,你肯将他们放出宫?”那姑娘冷冷的道:“一百个。”那几个民夫称十个足矣,他们只怕挨不住二十脊杖,裴风只说无妨,而后对那姑娘说道:“你可要说话算话。”见那姑娘点头,裴风便跪在她面前,而后捉住她的脚,以防她乱动赖账,接着便磕起头来。他让那姑娘数着,那姑娘此时被裴风捉着脚踝,羞也不是,惧也不是,竟听裴风的话,真的数了起来。不多时,裴风这一百个头磕完了,那姑娘也命人取了银两,将四人送出宫去。她神色复杂的看着裴风,这昨日说话硬气的青年,敢对皇室出言不逊,今日竟为了四个民夫放下尊严,磕了一百个头。她本以为裴风不会这么做的,那样她就可以说裴风口是心非了,口口声声说着天下苍生,却不肯为那四人放下身段……但裴风终究是磕头了,而且并没有恼羞成怒。
那姑娘再未给裴风出任何难题,她恭敬的将裴风引到金銮殿上,商帝已经等候多时了,裴风见到商帝,却并未跪拜,商帝倒没有丝毫不悦,他淡淡的道:“早闻你在外界有磕头虫之称,此时面圣却不卑不亢,足见外面传言不可尽信。”裴风闻言连忙下拜,并说道:“初见天颜,慑于天威,不堪天怒,望陛下恕罪,吾皇万岁。”商帝见状,说道:“这么说,你这磕头虫之称,并非以讹传讹?”裴风答道:“不错,但那是求索之膝与垂悯之膝,现在草民用的乃是礼仪之膝。”商帝倒是被裴风的这膝盖的花样吸引了,他问道:“何为何为求索之膝?”裴风大大方方承认道:“求饶索物。”商帝笑了起来:“呵呵呵,你倒是不害臊,那何为垂悯之膝?”裴风忽的站起身来,不卑不亢的说道:“令施暴者垂手,悯受害者性命。”商帝知道裴风的意思,刚刚的情况他其实已经察觉到了,此事虽不是他授意,但让裴风磕一百个头他还是很舒服的。谁让昨日裴风那般威胁皇室了,不错,昨日商帝也在翠雨楼,他到的比裴风还早。垠海之事,已成顽疾,青楼生意是块肥肉,皇室有税收,地方有油水,所以便心照不宣了。且说前日裴风传音给狄沁,狄沁将此事告知了商帝,若是平时,狄沁肯定会将此事告知其父皇,但商皇近日闭关,所以她才将此事告知于商帝。商帝为人宽厚,若是商皇与裴风见面,怕是会打起来。
说回现在,商帝听闻裴风话中有话,便对那姑娘道:“卫容,你擅作主张,该当何罪?”裴风听闻这姑娘也叫“魏蓉”,下意识求情道:“陛下息怒,卫容姐这么做完全是因为我昨日出言不逊,今日她只是想给我一点小惩戒……昨日我回去之后,也觉得自己所说有些不妥……”
商帝饶有兴致的问道:“饶了她可以,你准备用哪条膝盖啊?”裴风后悔自己嘴快,但这话已经说出去了,他也只能说道:“陛下,这次我用头。”商帝不动声色的问道:“哦?你准备磕多少头?”裴风眼巴巴的看了卫容一眼,心道:“看在你爹娘给你取了这么好一名字的份儿上,我就救你一命好了。”裴风跪地作揖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百叩莫辞。”
“好了好了,你既然不怪她,朕也就不责罚她了,你找沁儿,为的是西门家的事情吧?”商帝不再多说,直接开门见山了,裴风也不再虚与委蛇,直说自己此来正是为此。商帝告诉裴风:“此事沁儿也不愿,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她如今二十有四,总不能当一辈子的商国公主。朕又不像你,可以恣意妄为,想让谁不存在,便让谁不存在……”裴风此时才知道,昨日他说的话,商帝竟然都听到了,他连忙跪地。
“年少轻狂,念在你是初犯,朕就不降罪于你了,垠海之事牵扯的太多了,沉疴宿疾。你现在效力于商会,买卖人丁之事,你应该比朕熟络吧。”裴风此时满心疑惑,文炎说这些勾当都是隐龙教所为,但商帝与西门亿的意思,却是说商会还在做不法勾当,看来文长老的话也不能全信。
商帝见裴风沉默不语,便继续说道:“你回去之后告诉西门亿,他若不想让小儿子与沁儿成亲,那便为沁儿找一个如意郎君,此人不但要沁儿喜欢,还要对沁儿一心一意。”裴风领命,拜谢离开。回到西门府后,裴风将商帝所言,如实转告,西门亿一听,又打起了裴风的主意,但裴风此时心烦意乱,只让他自己去想办法,此事之后如何,已经与他无关了。之后,裴风便飞回了冰蚀岛。
玲珑与花翼已经化卵、结茧整整四日了,裴风心中有些兴奋,再有三天,二人便可完全成熟了。只是裴风一想到商会的事情就有些头疼,因为他目前依旧不敢肯定商会与隐龙教到底是不是依旧藕断丝连。裴风如今是个当局者,他需要一个旁观者,帮他认清一切,裴风自然而然的想到了麻衣,但麻衣为裴风做的已经够多的了。裴风很快又想到了歌舒瑶,半年不见,这丫头肯定更加妖孽了,正好再有五天就是大年初一了,裴风又该陪这个妹妹去看冰灯了。
三天后,裴风坐在了骨殿外,等待着玲珑与花翼破壳而出。此番先破壳的是玲珑,隔着骨殿门,裴风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