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泽瑞在一旁用相机定格各种精彩瞬间,没有惊动和打扰。与儿子密切合作的女邻居,自然也闯入了他的镜头。
她时不时地指指点点,儿子时不时地说说笑笑,两人时不时地商量修改。
儿子小手上的沙粒不小心拂到了脸上,她快速回身抽湿巾去擦,生怕进了孩子的眼睛。
镜头真真切切地记录了全过程,自然而亲昵,温柔而耐心,甚至还有宠爱,都从她的眼神和动作中流淌出来。这是怎么回事?
不会是他看花了眼吧。
他偏转视线从镜头前挪开,直视女邻居。
可她有什么必要在他这个陌生人面前作假?
他想感叹这人世间还不算太糟,还是有许多温情在的,又是怎么回事?
天色越来越阴沉,空气中开始凝结大量水汽。无数雨滴精灵悠悠地飘然而至。
陆泽瑞收起相机,撑开大伞,罩着意犹未尽的两人,没有敦促。
很显然,女邻居并不打算离开,而是伸出手臂到大伞之外,感受着雨滴打落在掌心里,随后飞溅四起。
雨在下,泪也不期然地滑下,她本就白皙的面庞愈显苍白。
眼睁睁看着她无声无息的落泪,孩子也跟着泪花闪烁。
悲伤触发了同理心,将人与人、心与心连接得更紧密。
“雨势越来越大了,我们必须快快跑回去,出门在外可是不能淋雨生病,不值当。”
为阻断两人低落的情绪,陆泽瑞声音轻缓,绝口不提她的潸然泪下。
神游天际的她这才惊醒过来,歉然一笑,顾不得擦干眼泪,迅速收拾东西,拉起小人儿就往回跑。
和雨水赛跑,又把小小的这只逗得咯咯咯地笑了,打破了雨天的沉闷。
夏琼依回自己房间冲了澡,换好衣裙返回后,看到只有小小只一人在房间里,便询问他爸爸呢。
墨宝指指开着门的浴室,说衣服上沾了好多沙子和雨点子,爸爸正在给他清洗。
犹豫了一下,夏琼依敲敲敞开的浴室门,做着搓洗的动作示意男人自己来帮他。
陆泽瑞看了她一眼,道谢时并未停手。
他和儿子是按照计划带的出门衣物,现在往后延迟了三天,他自己的衣物被服务生取走干洗了,而孩子的衣服他想手洗自然晾干。
夏琼依点头表示了然。
小康时代生活条件大为改善,腾出来的时间改变了人们的理念。许多养育者都选择手洗小宝贝的衣物,根本不用自家洗衣机,更别提酒店配置的公用洗衣机了,虽是每个套房专属一台。
她快步走出浴室,在手机上写:【去把你要洗的全部衣物都拿来,我给你洗。】
然后举到孩子眼前。
“真的?”
小小只狐疑地问,得到确认之后惊喜不已,也毫不客气,拖过自己的儿童行李箱,把里面的东东统统展示出来,胡乱地抓抱起所有衣物,一股脑地塞进夏琼依怀里。
她则把它们都放在床上,【你确定这些全部?】
她的问句让小小只有些不好意思了,搔着后脑勺,“呃,是有点多。”
【不是多。我只是希望你……】
她写着,但不能用高高在上的命令口吻,又删掉,重新快速录入:
【不多。我想建议你考虑得更周到一些,比如今天要不要出去吃饭,如果出去用餐,可能你穿着身上的睡衣不太合适。】
“穿睡衣怎么啦,我就想穿着睡衣去饭店。”
夏琼依没想到小小只能吐露如此霸道的想法,赞许地冲他挑起了大拇指。
的确应该讲究什么场合穿什么衣服。但这不是情况特殊吗,又没损害谁的利益,何必在意他人怎么看。
如果见到孩子的人感觉不舒服,那只能抱歉了,只能先忍着了。
再者说,命运多舛的孩子能这么随性这么有主见,反倒是很好的事。
听到外间儿子断断续续的话语,陆泽瑞不明就里,擦着手走出来。
只见隔壁邻居抱着一抱儿子的衣物,他沉下声音问:“墨宝,这是怎么回事?”
“爸爸,她要帮我洗全部要洗的衣服,这些衣服都穿过了,虽然都只穿了一天……”
陆泽瑞打断孩子的话:“这是咱们自己的事情,怎么能随便麻烦别人。如果你觉得穿着已经穿过的衣服不舒服,就应该我们自己想办法解决。”
眼见男人语气渐趋严厉地教训孩子,夏琼依急急地再次将衣物放到床上。
还没等她做出“暂停”的手势,小人儿已经泪花打转,语带哽咽地吼出心声:
“我知道您会洗,我也可以自己洗。可她不是‘别人’。我就想让她帮我洗衣服,我就想穿她洗过的衣服……”
儿子抗议的字句,将陆泽瑞牢牢地钉在了原地。
他注意到隔壁邻居了了自己一眼,分明透着自己把孩子惹哭的不满。
他其实很少,甚至基本上没有如此严厉地对待过儿子,虽严格要求孩子,但总是温和而耐心地坚持的。
今天也不知怎么了,居然又没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只见邻居蹲身拥着儿子坐到她腿上,轻柔地替儿子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