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泽瑞注意到,夏琼依满额细密的汗,也像被水浇了一样,却是比较均匀分布的。
裙子湿凉也无法为她降温,小女人却疼得一声都不吭。
他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抽了几张纸巾,快速码齐一些,不待征求她的意见,他就起身长腿跨向后座,低矮的车顶又迫使他身体半弯,长臂替她沾着额上的汗粒。
同时叮嘱她:“坐好别动,免得扯痛伤口,你的手不方便动作,我来就好。”
夏琼依乖乖地听话,他的动作很轻很仔细,可是新的很快又冒出来了。
“你坐好,我们必须尽快去医院。”陆泽瑞返回驾驶座,扣好安全带,又将抽纸盒递给儿子,让他负责为她擦汗。
夏琼依却担心孩子在行进的车子上站不稳,不安全,制止了孩子的动作,鼓励他自己插好安全带。
车子风驰电掣般驶离,速度虽快却很平稳,老司机控制刹车和油门的水平,被陆泽瑞发挥到最不赖的状态。
一路上,夏琼依都手握车门上方的把手,让自己尽量不会背蹭座椅。
但湿裙子贴在皮肤上很不舒服,还有下拽趋势,她轻抬身子,把衣料往上松了松,保持自己尽量不动。
裙子上的水淌到了座椅上地板上,她已顾不得许多了。
墨宝不再粘在她身上,一声不吭地捏紧她放在腿上的手,坐得笔直,嘴唇紧咬,眉头紧皱,满脸忧心忡忡地望着她。
等红绿灯时,陆泽瑞打了电话,说他们不去急诊,会等在烧伤整形专科,还强调必须是女专家给看诊。到医院时,恰巧赶上下午上班前的时间段,患者还不算多。
夏琼依跟着医生挪到处治室,坚持让大小版两个男人在外面等候。
等在外面的陆泽瑞掏出手机吩咐:“限你二十分钟内到仁安医院来办住院手续。”
他带着腿短的儿子跑上跑下的不方便,又怕治疗室这里还有需要他不能离开。
正好麻烦熟悉医院的文斌来帮忙办理。
治疗室里,五十上下的女医生剪开了夏琼依的湿裙子,又剪开了纹胸的带子,后背果然一大片水泡。
“啧啧,这么漂亮的后背烫成这样,造孽哟,真是可惜喽。这皮肤还这么嫩,痛感会更强烈。”
“我要给你作处理了哦,会尽量小心,但难保不痛,做好心理准备哦。”
女医生之前就被陆泽瑞郑重拜托过,务必要小心些,尽量减轻她的疼痛。
女医生悉心地用无菌注射器针头抽出水泡里的囊液。
一边跟夏琼依聊天分散她的注意力:“刚刚那是你老公吧?对你可真好,很心疼你,嘱咐一遍又一遍,不要弄疼了你!”
女医生的话,令乖乖趴伏着的夏琼依有些脸红:“他不是的,只是,朋友。”
她迟疑,不知该如何定义她和陆泽瑞之间的关系。
“真的?可我怎么看你们就像一家子一样,那孩子和你长得挺像嘛,还满眼泪汪汪的,好心疼的样子。”
女医生戴着一次性医用手套,拿着镊子夹上药棉轻轻沾取渗出液。
无暇分辨究竟是墨宝可爱得让人心疼,还是他在心疼她,总之夏琼依无言以对。
墨宝同她长得像,是因为她长得像他的亲生妈咪,她又该怎么跟热情的女医生解释这层关系?
索性沉默是金了。
这时治疗室的门被礼貌地敲响。
“于大夫,打扰您了,她的裙子和高跟鞋全湿了,新准备的就在门外。等下您忙完,还要请您帮忙到外面来拿一下,我们会一直等着。”
陆泽瑞的声音响起在门外。
先前注意看了下女医生的胸牌,他应该没喊错。
“要耐心等待哦。”女医生扬声说着一语双关的话。
碰上这么有秘密的患者,她的大脑就开始兴奋。
工作还是蛮有乐趣的嘛,看来她退休后同意返聘的决定,还是很英明滴。
“谢谢您!”陆泽瑞隔门道谢。
“不客气!”
应对完陆泽瑞,女医生又转回头来同夏琼依搭话:“那他就是你男朋友吧?现在这么体贴的男人可是少找。”
对方三缄其口,她也不以为意,只当是小姑娘脸皮薄,难为情了。
“他对你儿子挺好的,这样的男人就更难找喽,你可要好好把握欧。”
一个突破口问不出什么来,就找另一个突破口呗。
女医生开始用消毒棉签,轻轻地擦着水泡周围渗流出的液体,耐心地涂抹碘伏消毒。
“咦,不对呀,那小男孩和你男朋友,更像是原版翻版的父子俩嘛。”
大颗大颗的汗珠滚落,可女医生还在自顾自地揣测着她们三人的关系,令夏琼依有些啼笑皆非。
倒也着实分散了她的注意力,碘伏上在伤处说不疼那是天方夜谭。
只是,再疼,也不及母亲乳腺癌晚期、父亲肝癌晚期时痛的丁点吧,再疼,也不及铭诚尚有意识时能感受到的痛的丁点吧。
一想到他们的疼,后背上疼得再厉害也算不得什么了,刚好疼痛能提醒她还好好活着呢,咬咬牙挺过去就又是一条女汉子了。
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