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不过就是来村子里玩的人,你管他呢。”
那个叫桂沟里的女人看了一眼站在墙外的张云飞。
这里的上了年纪的女人,不是被买来的就是换亲来的,还有极少是父母收了高额的彩礼嫁过来的,换亲和收了高价彩礼的算是正式的嫁娶,他们嫁到这里来后,除了家里人叫她的小名外,村里人都称她娘家的村子名为她以后的名字,这个桂沟里的女人,娘家所在的村子叫桂沟里,所以嫁到丁家棚子后,她的名字就叫桂沟里了。
如果丁家棚子的姑娘嫁到别的村,那这个姑娘以后在别的村名字就是丁家棚子了。
而被拐卖的女人,一般都是直呼本名,或者叫张家婆子,李家媳妇,没有名字,更不可能称以娘家的地名。
这个也是一种区分。
这拐卖的女人不仅在家庭地位低,在村子里也被人低看一等,但是这个孙玉苹是个例外,因为虽然是被买来的,但是从来没有跑过,一点也不嫌弃癞疤脸独眼龙,不仅来了第二年就开怀生了一个儿子,接着没有两年又生了一个女儿,一下子独眼龙儿女双全,还里里外外一把手,干活能顶个男人使,照顾小的伺候老的,老婆婆真呼钱花的值,老丁家有了后,她可以闭眼了。
孙玉苹生了孩子后,在家里的地位直线上升,直接当了家,一应大小事都是她做主,家人尊重她,自然村里人也高看一等,这人又上过学,能识字又能干,所以村子里的女人也都愿意和她走动。
“玉苹,我给你拿了几个蒸糕来,给娃儿吃。”
她将手里拿的一个碗递给孙玉苹,见她不接,目光紧盯着院外的那个高个子男人。
孙玉苹已经有一种感觉,这是血脉亲情的直觉,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年轻男人,很可能是她的亲生儿子。
只出生了三天的娃儿啊,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她能不疼吗?
可是让她回去再和那个恶心的男人一起生活她是万万做不到的,她想带着儿子走,但是自己此去两眼一抹黑,自己都不知道何去何从,孩子跟着自己也是凶多吉少,只能狠心留下。
想来是他的亲儿子,他也不会不管。
留下了还没有取名字的儿子,自己出了医院盲目地走,遇到一个女人,说是自己什么什么熟人的妹妹家的嫂子,看自己可怜,说要给自己找个地方做活,然后自己就跟她走了,后来又是上火车又是转汽车又是换牛车还要走路,路上女人换成了男人,她就已经知道不好,自己被拐了。
但是想跑也来不及了,之后就被卖给了这个丁大根独眼龙,人是丑了些,对自己倒还好,反正跑也跑不掉,村里有别的女人逃跑的,被绑回来又是打又是锁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自己还没有地方去,也不想回到那个家里,算了就安生下来吧。
这一下就过了三十五年。
这个男人看着年纪就是三十来岁,和前夫长的那么像……
孙玉苹强忍着涌出来的泪水,嘴唇颤抖着,望着张云飞,“你,你是谁……”
桂沟里再蠢也看出不对头来了,这个男人谁啊,和丁冬青差不多大,她不会是老牛吃嫩草吧。
张云飞再也忍不住,已经是热泪满眶,母子之间有感应,妈妈认出他来了。
“妈妈……”
他飞身一跃就跳过了半人高的矮墙,一下扑到孙玉苹的面前,跪倒在地,抱着孙玉苹的双腿,“妈妈,妈妈,我是你的儿子,我是张云飞啊。”
孙玉苹泪如雨下,果然是自己的儿子,第一眼见到心里就有猜测,这就是母子感应啊。
儿子,自己的儿子找来了,儿子,都已经这样大了。
院里的响动,在屋里吃饭里的独眼龙丁大根也跑了出来,那两个孩子也跟着出来,见奶奶和一个陌生人抱着痛哭,都傻了眼。
“你是谁,这是怎么回事!“
丁大根喝道。
桂沟里这才反应过来,
“妈呀,孙玉苹的家里人找来了,快来人啊……”
她大喊着跑出了院子,向着村中跑去。
村里的女人大多是被买来的,好些都是被拐卖的妇女,现在帽子叔叔抓拐子厉害,也不知道这个人报警没有,如果是那样的话,那整个村子都会遭殃,一半的男人都要没老婆了。
“你放手,她是我老婆……”
丁大根暴怒,急得跳脚,却不敢上前分开两人,他好担心,自己的老婆家里人找来,老婆就要走了。
“妈,妈妈……我好想你啊……”
张云飞哭道,这三十几年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亲妈,人生快过半,以前都白活了,他所有的委屈,所有的不甘,所有的痛苦,都化作喜极而泣的泪水。
“儿子,儿子,你是叫云飞吗?妈妈做梦都想你……”
思念的痛,刻骨的恨,万千的苦,抱着突然出现的儿子,孙玉苹无数的话语说不出口,只是紧紧地抱着儿子痛哭。
“奶奶,奶奶,你不要我们了吗?……”
孩子们小小年纪,感觉却很敏锐。
整个院里的哭声叫声响成一片。
很快,一群村里人拿着扁担棍棒就冲了过来,村长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