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欧阳冲一心想去汴京发展,想在京城当个朝官。又过了两年,他这个心思越发浓烈,但朝廷新旧党争不断,时而东风压倒西风,时而西风压倒东风。原先家族在朝廷里的一些关系也退的退、贬的贬。而担任四品武官的父亲欧阳烈远在边塞。
为什么官员想回汴京,这汴京,也称“汴梁”,是一座千年古城,夏朝、魏国、后梁、后晋、后汉、后周都曾在此定都,本来就有一定规模,到唐德宗建中年间,皇亲国戚李勉担任汴州节度使,又扩建汴州城达二十余里。
宋太祖赵匡胤以此为首都建立宋朝,称之为“东京”。此时的东京可谓盛景非凡,城内人口超百万,物产富庶,号称“天下第一城”,好一派八荒争凑,万国咸通,富甲天下的景象。
事有凑巧,春分这一天,恰好欧阳冲的结拜兄弟,同年进士、现在任工部水司郎中的林儒风带着两个手下巡验水利,路过金陵。兄弟俩再见面十分的开心。
当晚,陈知府委派欧阳冲在金陵繁华之地夫子庙老菜馆聚星楼上设宴款待他们一行,聚星楼为百年老店,正宗金陵风味。
欧阳冲选定了二楼一间宽敞的靠秦淮河的雅间,门头有一匾额“秦淮月”,进门正面墙上挂着四幅玉石画彩色竖屏,分别是春、兰、秋、菊,左面墙上挂着一幅周文矩的真迹《仕女图》,右面墙上挂着一幅仿张萱的《武后步辇图》绢画。雅间中央放有一张金丝楠木八仙桌,推开窗户就是桨声灯影的秦淮河。欧阳冲把客人迎入包间,宾主坐定。
“今晚,我代表陈知府设宴招待几位大人,欢迎诸位赏光。” 欧阳冲热情地说。
“欧阳兄,多有打扰!代我谢谢陈知府!” 林儒风还礼,并介绍了两位随行。
“幸会!幸会!”
欧阳冲叫来店主,点了一些地道特色菜肴,还特地点了五斤金陵春十五年陈酿。
“贤弟,金陵春这酒很有名,当年李太白在金陵最喜欢喝。” 欧阳冲介绍道。
“好,恭敬不如从命,江南真是好地方呀!”
“贤弟这次到江南,有何贵干?”
“溧阳有些水道,工部图册不甚清楚,恐有勘误,特来细验。”
说话之间,店小儿已陆续将菜肴上齐,只见,筵席上瓜盘果什,陈年佳酿,美味佳肴,有腐皮鲈鱼、六合鳝丝、秘制牛肉、雪菜河虾、金陵烤鸭、笋干风鹅、蟹粉狮头、香蒸扇骨、八珍鱼头、东海鲜锅、西湖莼汤,茨菇菜羹,头鲜时蔬、炒饭卷煎、西桥豆腐,茶馓汤包。
“灌溉是农事之本,贤弟一路辛苦,为兄敬你们一杯。”
“干!”
“这酒,性醇味浓,回香绵长,真是好酒!” 林儒风赞叹地说。
“好酒就再续一杯!”
“来!”
菜过七味,酒过五巡。宾主谈笑正酣,店老板推门带着两个优儿进来。
“诸位大人光临本店,敝人深感荣幸,特请两位秦淮当红名角前来助兴,这位是头牌梦婷,这位是鸳鸯。”
“小女子给大人门施礼了。”
应声望去,只见梦婷柳眉秀眸,身材细挑,头发轻柔飘逸珠翠堆盈,上穿粉红妆花通袖袄,下着绣荷彩缎裙;再看那鸳鸯,及笄之年,合中身材,腮红齿白,上穿白绫袄儿,下配淡绿素色裙。
“快请、快请。”
“各位大人,赏她俩唱哪套词儿?”店老板问道。
“欧阳兄请先。”林儒风礼貌地说。
“我看就随梦婷吧。”
“好!”
两位姑娘一个筝、一个琵琶,弹唱了几首流行缠绵的小曲,看着在坐的听得津津有味,俩人又唱起一首《西曲歌》:
“截玉作手钩,七宝光平天。绣沓织成带,严帐信可怜。暂出白门前,杨柳可藏乌。欢作沈水香,侬作博山炉。送郎乘艇子,不作遭风虑。横篙掷去桨,愿到逐流去。七宝珠络鼓,教郎拍复拍。黄牛细犊儿,杨柳映松柏。欢欲见莲时,移湖安屋里。芙蓉绕床生,眠卧抱莲子。闻欢远行去,送欢至新亭。津逻无侬名。落秦中庭生,诚知非好草。龙头相钩连,见枝如欲绕。杨叛西随曲,柳花经东阴。风流随远近,飘扬闷侬心。”
这曲调虽有些伤感,但唱完余音绕梁,
“这莫非是民间《杨婆儿》曲,曾经感动过李太白的?”欧阳冲问道。
“是《杨叛儿》,不是《杨婆儿》!” 鸳鸯顺口答道。
“这曲子原本乐府旧辞,说的是南朝旧事,民间原唱为杨婆儿,时间久了变成杨叛儿了。欧阳大人真是学富五车,令小女佩服!”梦婷深情佩服地望了望欧阳冲。
梦婷说罢,又激情地弹唱起李白的《杨叛儿》诗:“君歌杨叛儿,妾劝新丰酒。何许最关人?乌啼白门柳。乌啼隐杨花,君醉留妾家。博山炉中沉香火,双烟一气凌紫霞。” 歌罢顿时一片掌声。
“没想到欧阳兄什么都懂!” 林儒风信服地拱拱手。
“没想到梦婷姑娘学问也这么高!”欧阳冲眉开眼笑地说,又细细打量这位不寻常的女人,心想:若是科举对女子开放,这个女人应能考取秀才,或许,举人也未尝不可。”
小主,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