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婷姑娘,你看我为你准备了十九个菜,我知道你今年十九岁。”
“错了,我今年二十了。”梦婷故意逗他,给他难堪,虚报了一岁。
“梦婷姑娘,你生日是哪天呀?”
“我娘去世早,不知道。”
“梦婷姑娘,这是女儿国进贡的大玉佩,这是蒲甘国进献的大翡翠,都送给你。”
“你看这色泽、水头都不对呀,你还是自己留下吧。”梦婷也是故意逗他,其实是真货。
“假的,难道给小太监掉包啦,我们还是喝酒吧。”
“干!”梦婷带头喝了一口。
邢太监吃了一惊,他一直认为应该由自己先吹响冲锋号,未曾想对手先进攻了。
他毕竟是官场老手,他带有几分嘲笑地说:“梦婷姑娘,你弹琴可以,喝酒就外行了。这皇帝赐的御酒,头口酒应该这样喝,酒醒了你应该先看一看酒的外貌,你看小太监为什么第一杯酒只倒了半杯,他没文化都比你懂!”
邢太监用手将酒杯倾斜了一下,让酒流到杯子的顶部再回位,接着说:“你要看它回流,浙东海宁你一定没去过吧?最壮观的海潮是回头潮!”
邢太监又把酒放在他略有塌陷的鼻孔下,接着说:“你还应该闻一闻它的香气,就像亲一个大美人一样。”
邢太监又抿了一小口,接着说:“你要让酒先接触到舌尖再扩展开,慢慢咽下,品味醇香与回甘,不然就糟蹋了好酒!”
“没想到邢太监这么有涵养?”梦婷讥讽地说道。
“哪里,哪里,都是为皇后采办酒水时学的。”邢太监又端起了酒杯说:“这第二杯我们就干口大的,这一杯喝完!”
“好!”
俩人刚喝完第一杯酒,梦婷主动为邢太监斟酒,说:“我们把杯子倒满再喝!”
“爽!”
邢太监知道,小太监下的这药是爪哇汢国弄来的,不同于一般的蒙汗药,无色无味溶解非常快,它的药性是在一个时辰之后,人会在不知不觉之中被慢慢地催眠睡着,人醒来之后是喝醉酒的真实感觉,常常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不像一般的蒙汗药,喝了就地倒,醒来就知道被害了。
与其说邢太监和梦婷姑娘面对面喝酒,不如说他两人是面对面下棋,雕花红木云纹石的八仙桌就是棋盘,桌子上美味可口的菜就是他们棋子,酒就是过河卒,小卒过河赛过车,而帅就是他们自己。他们都在运筹帷幄,都在希望对方落败,他俩都在下一盘大棋!
不同的是,邢太监倚在雕花黄梨木椅背上显得气闲神定,不是他棋艺高,只是他知道药性一个小时之后才起作用,他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他知道博弈对手的底牌,他想: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皇上、皇后,我邢大总管(其实他只是个供奉官,或钦差)看上的东西,能让它飞了?小样,看一个时辰之后,我怎么收拾你!
他看了看对面的美人,感觉很像自己的梦中情人,举手投足之间,既有北方女子的丰满和豪气,又有江南女子的娇媚和气韵,比我临安那个小寡妇内室不知强多少倍,相见恨晚呀!
他此前冲进她的闺房找她的时候,激发了他那很强的占有欲望,那美丽丝滑的缎锦被褥香气扑鼻,只可惜两人睡明显小了些,那紫檀五色彩画床榻则够大的,那漂亮的衮石山水屏风.....这一切都将属于我,一个时辰之后,抱得美人归!正当他想入非非之时,听到了对手“拱卒”的声音。
“邢大人,干!”邢太监记得很清楚,这个女人今天第一次叫他大人。
“梦婷,我俩干!”邢太监嗲声嗲气回敬道,特地加了我俩。
坐在邢太监对面下棋的梦婷则明显局促不安,她想:这蒙汗药不是一喝就倒吗,为什么中杯酒快喝完了他还没倒呀?是不是没放呀,如果没放,我要豁出去和他拼酒,把他灌醉,只有他醉了大家才安全。听以前家丁董五说此人曾经诬陷过家父,那就是仇人,我把他灌醉,用剪刀戳死他,也算为家父报仇了!他不知道我知道的这些,他以为当事人都死了,什么都进棺材板里了。
“梦婷公主,我们再开两瓶酒,一人一瓶如何?”邢太监提高了下棋对手的档次,不是艺伎,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不是达官贵人家的小姐,直接是皇亲国戚家的公主。他感觉老鹰捉小鸡的游戏开始了,他这个老鹰一飞冲天,地面的小鸡就等着受虐吧。
“好,我们今天一醉方休!”梦婷感觉从来没有今天这么有勇气。
此时,他们俩人的心态又像赌徒似的赌红了眼,如果说装蒙汗药的那杯酒是“大”的话,他们都在押“小”。每一杯酒都是“开”,都在亮着自己手中的牌,“开”就是干杯,干杯就是翻牌,翻出的每一张牌都可能是那个“大”,都可能随时被蒙倒,以至于满盘皆输。
他们都得意洋洋,因为都知道那个“大”在对方手中,最终胜利都属于自己。
“那我们就对瓶吹吧!”邢太监脱掉了官服,撸了撸袖子,又拿出两瓶御酒,两人各得一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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