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西北角,杜家酒坊。
田墩子紧紧抱住杜小娥粗肥的腰。
作坊、居室、猪圈,砖石木料,家具等等的,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一地焦黑。
这天雷也作怪,好巧不巧的就落在杜家酒坊,毁了酒坊,四邻却都没被殃及。
上午主薄大人的妹子在自家院里遇刺,杜小娥也知道深浅,事情大发了,撒泼没好处,搞不好还要招来灭门之祸。
小叶提出一家人先住到县衙给他分的宅子,夫妇俩带着女儿收拾了细软,麻溜的搬了过去。
幸好搬了,要不然也化作了黑灰。
身子发软,站都站不住的杜小娥,瞧见哑婶带着喜梅姐妹俩走来,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攥着田墩子的手就跑。
“别跑呀!”喜梅张开手臂,拦住了杜小娥。
喜娟双手叉腰,一张大脸阴沉着,“该算算账了,杜娘子,三条人命和三头猪,哪个更值钱?”
杜小娥偷瞧向一旁站着的县令大人和主薄大人,女婿小叶去京都前叮嘱过,有事了就找他们。
可女婿人不在,她见了官老爷心里就没底。
她嘴唇蠕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想想真是可怕,砌墙的青石都成了黑灰,人还不早没了影。
说句良心话,真是幸亏了哑婶带人来闹。
聪聪眼泪汪汪的叫了声,“哑婶。”
哑婶露出个笑脸,伸手在少女丰腴面颊上掐了下,手里比划着。
“哑婶是带我们来给你们帮忙的。抢在落雨前把这儿收拾出来,酒坊没了,水井还在,不能让这一地的污垢祸害了井水。”
喜梅放下手臂,不满的瞪着杜小娥,“还不一起动手!”
哑叔拖着辆大车,车上装着铁锨扫把等,还有搭建棚子的材料和木工工具。
“你还不快点了,没眼色的憨货。”杜小娥推着丈夫。
连县令刘茂在内,都一起动手将黑灰铲起,装车运出城。沐江先修复了水井护栏,又赶着支起遮雨的木棚。
落在杜记酒坊的这道天雷,是王小石一时兴起,从天劫里分出的一道手指粗细的雷霆,落点是曾经的灵泉,如今杜家酒坊里的水井。
雷霆灌入水井,酒坊地面上仅是被波及到,宅子、酒坊就化为了黑灰。
“幸亏有个好女婿。”杜小娥望着主动来帮忙的人们,偷偷笑了。
让杜小娥念叨着的好女婿小叶,此时正京城西边的一个坊市里,蹲坐在个简易棚子里,在犯愁。
来时的时候说好了的,事情办妥了,他不用急着回县里。
他在尚书省见了几位大人后,却整个搞颠倒了。 口口声声嚷着急着回县里,事情却办砸了。
“你被那俩货坑了!”在小叶对面蹲着的高晋,给他递过张葱油大饼。
由苏素出头,帮着县衙出谋划策,并非不计酬劳尽义务,而是明码标价,公平交易。
要的倒是也不多,十亩八亩的田地,在汉阳县内,哥几个就能拿主意。
报请尚书省往狮泉河旧河道泄洪,这份大功劳是要安在小公主郝青霞头上,讨要的好处也不在汉阳县境内。
这次苏素要的是将狮泉河旧河道和魏水河相邻的一段,千亩无主荒地。
暂住汉阳县的小姐妹几个已经商量好了,在这里面都要分一部分,小公主占大头分走一半,剩下的一半小姐妹几个平分。
规划图都已经画出来了,小姐妹们要打造一座千亩桃园。
出了皇城,小叶脑子清醒过来,顿时慌了神,好在他方才顺嘴跟高尚书问了句,高晋在干嘛,咋还不回县里。
知道高晋在城西,便一路找了过来。
“怪我了!”小叶咬了口葱油大饼,边嚼边说,“向你们的爹要好处,你们避嫌,是应该的。”
“扯蛋!县里面是苏秘兄妹鼓捣出的事,当好人,落人情;朝廷里是他们的亲爹统领全局,应允了,各府长辈记他的好,不同意,也能落个不徇私情的好名声。一家人左右逢源。
让你夹中间,里外不是人,这算什么事!?苏秘这家伙跟自家兄弟玩心机,忒不地道了。
我陪你再去趟尚书省,替你把话说清楚了。”他扯着小叶站起身。
走出了棚子,小叶突然站住了,手搭在额头,望向西边,惊叫道:“起大风了,是黄毛风。”
好似被汉阳县羁绊住了的黄毛风,终于挣脱了羁绊,铺天盖地的而来,天空中如墨的乌云象海涛般淹没了蔚蓝的天空。
“让大家把手里的活都放下了,先找地方躲躲。”小叶的喊声被大风扯的断断续续。
.......
华郡西边,紧贴着魏水的官道上,一辆轻车向西疾驰着。
后面,隔着一里,一队全副武装的骑队紧追不放。
轻车在一处河湾忽然停住,一个儒袍书生跳下车,从车上扯下两个人,拎在手里,向泊在河心的轻舟抛去。
轻舟上一个眉清目秀书生打扮的青年,手握长篙,挑向被抛过来的二人,长篙受力,顿时弯如长弓,卸掉了冲力,青年手一抖,人便被送进了船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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