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子”一身痞赖气的少年进了小铺直着脖子喊了一嗓子,小铺里一大半食客都站起身冲他抱拳,没站起身的愣怔了一刻,也站起身抱拳拱手,口称:“班头大人。”
小铺不大,只摆得下四张桌子,供应的也仅是十来种下酒素菜,菜品定价不算高,也就是和京都天外天大酒楼同样的定价,滋味和摆盘甚至比天外天大酒楼更胜一筹,有常来的食客夸赞菜肴堪比宫中御宴。
敢这样夸赞自然是身份够高,够得上进宫赴御宴的。
今日在坐的华服锦袍者就不乏为这间小铺扬名的贵人,然而,见了痞赖少年,这些仰仗祖萌锦衣玉食的勋贵,无一不是心中忐忑。
阿信挑了挑眉,抬手抱拳,江湖气十足的说道:“老少爷们自便啊!”
苏大娘子从后厨转出来,眼神如刀,剜了痞赖少年一眼,语声中带着怨恨:“班头大人有何吩咐!”
“婶子。”痞赖少年轰隆就双膝跪地,吓得刚坐下的食客都不知该听见听见,还是啥都没听见听见。
就像市井隐私,越是不能外传的传递的速度越快,朝廷给紫铜关大捷论功的某些秘闻,也是越不许外传,传得越快越玄乎。
什么天生将种,侯爵,三品将军,丹书铁劵免死金牌越是传的玄乎,越有人信 。
靓丽少女喘着粗气冲进铺子,伸手去拉痞赖少年,“哥,你这是干嘛?”痞赖少年偷瞄着苏大娘子,“瑾儿,哥活该,你别管。”
苏大娘子无奈的长叹口气,“起来吧,你干嘛来了。”
阿信拉着瑾儿的手,麻利的站起身,“家里乔老头嘴馋了,让我来弄几个素菜。”
苏大娘子见阿信攥着女儿白皙的手挤眉弄眼的样子,真想去后厨拿把菜刀出来,砍死这小王八蛋。
“没说想吃什么?”史茵围着围裙从后厨探出身子。
“有什么就给什么,老乔就这点好,不挑食。”
史茵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拉着苏大娘子进了后厨,低声劝道:“三个孩子处的挺好,你就别闹心了。”
铺子门口,高挑英气女子抿着唇,向铺子里偷瞧着。
城门口,高晋快步向车辕上坐着个粉面少年的马车迎去,和冯行偃点了点头,撩开车帘,神色紧张的看着躺在车内的中年人,“叔父,路上还好吧。”
“挺好的。”缺了半只耳朵的中年汉子,用手支撑着抬起上半身,笑着说道:“汉阳县这边的官道要比京城东边的官道平坦多了。 从这也能看出来你们几个做事用心。”
“先去我住的地方歇歇。”高晋跟驾车的冯行偃说道。
“我都带高叔来了,还不赶快让小石头医治!?”冯行偃不解的问道。
车中躺着的中年汉子正是鹰扬营统领高柏,三河口大战收尾阶段,冯行偃一意孤行,强闯荡寇军水寨,遭到强弩攒射,危急关头,高柏与沈猛子持双盾救援。高柏背部被强弩射中,拔出弩箭用了大哥特地遣人送来的伤药,当时伤口便止住了流血,愈合的也很快。 他接着还参与了兵进邛山道,占领邛山道东口的战役,等伤势发作,下半身失去知觉,已经是半个月之后。 经军中医师检查,脊椎骨受创严重,骨头已经坏死。
军中医师的医术水平,不说医治,保住性命都做不到。
消息传回京城,冯行偃亲自前去紫铜关将高柏接了回来。只在京都稍是停留,便带着高柏来了汉阳县。
“王小石闭门谢客,也没人见到过他出门,已经有半个月了。 我去找王芝秀,她的态度很明确,说王小石不是郎中,让我们不要再来打搅王小石。”高晋哭丧着脸,语气无奈。
“这......我去找小石头。”冯行偃跳下马车,小跑着进了城门,忽然叫道:“阿信,阿信,瑶姐姐。”
阿信拎着装素食竹篮和陆瑶瑾儿三人走在路旁,听到呼喊,齐齐站住,回头看过来,“大桃子,来的正好,跟我回家喝酒。”阿信晃晃手里的篮子,压低声音,“灶上煮了好大一只猪头,青霞酿管够。”
“我找小石头给高叔治伤,你们也知道的,高叔是为了我才受的伤,我不能不管。”冯行偃冲陆瑶抱拳,嘴吧嗒吧嗒说不停,“你们也帮着求求小石头吧,求他的人多了,他怎么着也要给大家点面子。”
“大桃子这事另说,高将军呢? 我去打个招呼。”阿信不接冯行偃的话茬,带着两女去过去和高柏见礼,话说了一大车,就是不提治伤。
“高将军,要喝青霞酿就来我家,嘿嘿! 酒坊管事咱熟,绝对是新酒,不花钱,还管够。”阿信弯着腰,嘴贴着高柏耳朵,压着嗓子低声说道。
“好呀,这十来天可馋死我了,行偃这小混蛋一口酒也不给我。”高柏强笑着,做出惊喜的样子。 王小石强行进宫,跟陛下讨要说法,无论朝廷在事后如何遮掩,到了高家中坚人物的层次,必然会知道事情真相。 王小石拒绝救治,他事先是有思想准备。他也知道怪不上王小石,要怪也是怪卫国公夫人做的太过了,恩将仇报,换谁心里都会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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