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着肩上一张嘴,林婉婉东转西转找到义诊地点。
大慈恩寺西门外空地上搭着数个小棚子,每个棚子外排着长龙,十来个和尚在场中巡视维持秩序。
林婉婉从外围慢慢走过去,与场中其他人格格不入。
容貌俏丽服饰光鲜,既非求诊的病人,又不是问诊的大夫。
随意挑了一个医棚,隔五六步停下,至少现在她知道很多技艺不能随意外传。离得近了,担心人家觉得是偷师。
默默地观察每一个病人,从可以窥见的行动外表琢磨哪里生病,生的什么病,该如何诊治。
说到底是隔靴搔痒,不能切脉无法问诊,一切都无法验证。
站的久了,不自在地挪挪腿,僵了!眉头微皱,微微弯腰,右手握拳敲击小腿试图缓解,早知道带小马扎来。
扫视全场,估计大慈恩寺不会提供马扎服务。
林婉婉为了僵直的小腿,慢慢走起来,不知不觉走到后面的的药棚。没有医馆药房里常见的药柜,所有的药材分门别类摆放在桌案上。
常在赵氏医馆的买药,对常见药材的价格心中有数。大慈恩寺中零零总总的药材看着多,实则都是便宜药材。多为生药,缺少成药,无非成本控制,成药太贵。现场没有熬药的地方,病患就算拿到药材也只能回家。
义诊资金的来源无非几样,豪门大户捐献,知名宫观支持,加上数家医馆相助,出人出力出钱出药。
没有财政支持,注定不能成为常态。
晃晃悠悠地再寻一个医棚远远站着,林婉婉观察起一个个病人。
“皮肤蜡黄粗糙,眼白微微带黄,可能是黄痘,里头的大夫能看出来吗,会怎么治?”
“头发稀疏、眼神呆滞、无精打采,已经开春衣裳也比其他人多穿两件,怕冷。身形微胖,”林婉婉站直身体,肥胖是富贵人的象征,会来参加义诊大多是贫民。再仔细看,“虚胖,可能是甲减也可能是……”
“面部浮肿,可能肾脏有问题,药棚里没有对应的药材。”
“瘸子,治腿还是身上有其他病症?”
……
敲击小腿缓解疲劳,看着天上的日头,快中午了,回去吃饭!
今天就这样吧。
朱大夫送病人出来,趁机望着日头,半日水米未进,腹中空空,医棚外排着的长龙……视线再转,看到几步外的林婉婉。
孤身一人没带药箱,神情郑重不是看热闹,而是认真观察每一个过往的病人——望诊。
“林娘子,怎么来了?”
“朱大夫,”林婉婉没想到会遇到熟人,“听说大慈恩寺有义诊,过来看看。”
“找到坐诊的医馆了?”
林婉婉和朱大夫不熟,不能开玩笑说等着姐妹发财开医馆。实话实说,“还没有。”
朱大夫冒出一个主意,“林娘子,莫不如进医棚看看病人?”上次来医馆求职,也没验过本事,我只是考考她。
“不太好吧,”林婉婉期待又迟疑,“我不是正式大夫。”
“这是义诊。”要求不高。朱大夫不好说直言妇人病,同附近维持秩序的僧人吩咐,“把女病患排到前头来。”
林婉婉冷眼看着队伍里病人位置慢慢变换,窃窃私语不止,却没有发生骚动,震惊不已。
长安的病人真是好说话。
跟着进了医棚,朱大夫坐在侧位,林婉婉只能坐在主位,等待下一个病人。
内心再激动,面上也要绷住,病人不信任“轻浮”的大夫。
“手伸出来。”
“身上哪里不舒服?”
“张嘴,啊——”
“待会要按你的肚子,具体哪里疼告诉我。”
女病人原本进来见着上首坐的的是女大夫心中直打鼓,旁边坐着老大夫才能让心稍稍安定下来。
后又觉得女大夫也有好处,老大夫即使年纪大了,终究男女有别,不可能摸病人肚子。
林婉婉确定了病症,用纸笔写下药方,先递给旁边的朱大夫,“朱大夫,您看看,有没有需要增减的。”
忽略相貌和年纪,林婉婉看诊堪称老道。很多学医十几年的大夫看诊时都未必有这份笃定,大夫不自信,如何让病人信任呢。
朱大夫看过药方,“没有问题。”
林婉婉把药方交给病人,“上面的药我们这里没有备,拿着药方去城里医馆抓药。每日早晚各喝一副,连喝七日算一个疗程。七日后,”看着旁边人,“到常乐坊回春堂找朱大夫复诊。”
朱大夫暗道林婉婉会做人,待病人出去,问道:“你知道备了哪些药。”
“刚刚在后头药棚转了转,大概清楚。”
朱大夫递过来一张纸,“此次义诊备下的全部药材。”
林婉婉连忙接过来,仔细看了,怕有疏漏,索性放在旁边以作对照。
朱大夫盯着看了三个病人,方才放心出去洗手,回来从药箱上的褡裢取出炊饼,本想出去吃,想到林婉婉年轻面嫩,这又是分给自己的医棚,要担责任。
将位置稍稍挪到后面些,小口吃起来。
林婉婉看到炊饼恍然大悟,原来是被抓来做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