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越转头回右武卫,将对牛韶容的处置办法一说。
望着段晓棠的脸,略带几分迷茫,“我不知道做的对不对?”
段晓棠本想说对得起自己良心就好,恍然想起,依吴越的身份,做事靠的从来不是良心。
段晓棠:“只要此刻觉得没做错就行。”
若真像大夫诊脉一般,是个女孩还好。若是男孩,往后有的风波。
河间王府第三代长孙,原配嫡子,偏偏是谋逆家族的血脉。
男人在这个社会天然比女性拥有更大的自由和权利。
血缘天然割不断,他长大后,会不会挂念他的母族。
和现代罪犯子女考公,在公检法部门有限制一样。万一哪天飞黄腾达,会不会替他的家人翻案?
说的难听点,两卫和当日被困在牛府的女眷,天然和牛家有仇。
若换做一个女孩,养了也就养了,不得不说,是另一种形式的幸运。
段晓棠回家将这事一说,问道:“中医把脉看胎儿性别,几分准?”
林婉婉不肯把话说死,“肯定没有B超准。”
祝明月暗道,俞丽华恐怕真要去送子娘娘庙,求神拜佛,求牛韶容生个女儿。
牛韶容或许不知道,牛彬死在弘农宫战场,牛家其他人折在黄和渡口一役。
段晓棠凑到桌边,其他人不停地在盘点,“怎么样?”
祝明月最终还是接下帮两卫处置战利的活计,因为段晓棠一时半会退不出来。
祝明月:“商路断绝数月,市场需求巨大,不过先得梳理渠道。”
段晓棠瞥见戚兰娘手肘边的纸上,记满各种瓷器,算算回来都一两天了。
段晓棠:“瓷器不好处理?”去年销得最快。
祝明月:“去年帮我们牵线搭桥的刘洪成刘东家,是越国公府的人。”
受宋道平谋反牵连,主枝越国公府,还在牢里呢。
段晓棠:“刘东家如何?”
祝明月:“商行查封,家产没收,刘家一家人都进去了。”
指着林婉婉,“高德生是雇佣的良籍管事,逃过一劫。现在给林大夫赶车做护卫,顺便在作坊干活。”
高门在外头做生意,只要底细不摆在明面上,不把暗账翻出来,外人绝不知内情。
偏偏去年宋道怀为摆脱嫌疑,主动把刘洪成和商行交待出来,挂在明面上。
官兵抄家,除了朝廷的命令,也为油水。怎么可能放过刘氏商行这条肥鱼。
可笑当初宋道怀扯的理由,没有抢劫自家人的道理。偏偏谋反的私兵里,真有宋家一股。
刘洪成不是个例,往常合作的很多商户,都因为种种原因下大狱。
有些真有干系,有些纯属被人浑水摸鱼。
所以祝明月今年做这门生意,还要重新搭建一些渠道。
段晓棠:“刘东家往后会如何?”
祝明月:“运气好家产罚没,人平安出来。运气不好,籍没为奴或者流放千里。”
段晓棠沉默不说话,刘氏商行做到今日,不乏越国公府的帮扶,但和刘洪成的辛苦经营也脱不开关系。
林婉婉贴过来,看看数张清单,济生堂拿下不少药材,祝明月则代表春风得意楼拿下绝大部分海鲜干货。
千里迢迢从东莱运到长安,有价无市。世道眼看不清明,往后再想见海货,可不容易。
林婉婉:“不如开个超市,所有货物都能卖。”
祝明月:“一年开张半个月的超市?”
防盗和计价不好处理,不可能像现代超市一般自由选购,顶多一个大型杂货铺。
不过他们现在的产品类型,的确多而杂。
段晓棠不参与经营,“我去隔壁看看。”
林婉婉追出来,“帮我给小弘业带两块蛋糕过去。”
天可怜见的,小孩守孝,不食荤腥。但李君玘已经下葬,可以稍微放开一点,蛋奶吃点无妨。
李君璞又是个严厉的,觉得小孩子三餐吃够,少吃零食才对。
段晓棠:“嗯。”提着装着两块小蛋糕的食盒过去。
段晓棠回来的第一晚,就向家人交待身份暴露的前后,唯独不敢说吴越提出的神经般的解决办法。
祝明月沉吟片刻,“我翻阅各种史书成例,发现你这种情况大概率不会死。”
段晓棠:“不会死?”
祝明月:“花木兰都没死,你怎么会。”
段晓棠若只是一个底层军士,推出去砍了便砍了。
但她凭军功升职,此次大概率拜将,且在练兵方面表现出非凡的才华,更不可能死。
朝廷不会无缘无故杀一个有功的将领,哪怕她是个女人。
段晓棠:“我能解甲归田?”
祝明月:“花木兰解甲归田的前提是战事平息,天下安宁。”大吴显然不符合这一前置条件。
段晓棠:“保留职位,继续在南衙干活?”
既然能保住性命,就没有以前那么排斥。
段晓棠隐隐明白,天下没那么太平,身上有官手里有权,比当个平头百姓更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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