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德元押着长长的车队入关过华阴向长安进发。
齐四明没见过祝明月等人,心中少不了忐忑,“德元,收少许订金,奔波好几日到长安,万一没人接收怎么办?”
一座豆腐坊能有多大的利润,糊口而已。
辛德元:“你没瞧见祝娘子的气度,不会糊弄人的。”
除了他的货物,其他捎带的都是现场付清的,瞧着阔绰得很。
这趟下来亏是不可能亏的,顶多少赚点。
万一长安的接收人不付钱,他把运费拿了,订金退了,让祝明月留的人把东西带回去。自己的货物另寻买主就是,长安那么大,吃得下几百匹布。
午休时齐四明去套两伙计的话,探探祝明月的底细。
祝明月留下的两个人,一个叫崔小四,是五谷豆坊的工人。另一个是赵财,来自恒荣祥,因为名字起得好,很受掌柜管事们青睐。
齐四明:“五谷豆坊一天能卖多少豆腐?”
崔小四平时只闷头出力,经营的事一窍不通,老实道:“很多。”再没有下文。
赵财精明一些,说道:“作坊里光点豆腐的嫂子都有十来个。”
五谷豆坊可以说是祝明月各项产业中最为人熟知的一项,不说自己,身边的同事,谁没去换过豆渣呢。作坊开荤,多是吃的肉末豆腐,人人都有一勺。
轮到辛德元惊讶,“十几个!”是要把长安城的豆腐都做完吗!
崔小四点点头,“我们有很多种豆腐,不同的颜色,不同的原料,老嫩也不同。”
齐四明:“豆腐不都是白色的吗?”
崔小四:“红黄绿黑都有。”
单凭这一条,齐四明信了五谷豆坊的豆腐生意确实做得大,真想看看彩色的豆腐是什么样。
辛德元继续问道:“祝娘子做什么生意的,布帛还是瓷器?”试探有没有继续合作的可能。
崔小四老实地摇摇头,“都不做,”指着旁边的赵财道:“但和他有点关系。”
齐四明:“你俩不是一家的吗?”明显话里分了里外。
赵财:“祝娘子是大东家,但我俩不在一个掌柜手下。小四在五谷豆坊做事,我呢是恒荣祥的人。”
辛德元:“恒荣祥是做什么的?”
赵财:“说的简单点是做羊毛生意的,羊毛纺成线织成布织成衣,最适合秋冬穿着,轻便又保暖。”
祝三齐为何把赵财塞进来,一是一个人不保险,崔小四太老实,二是想给淡季的恒荣祥张罗点生意,他看出来辛德元是个有本钱的,若是把货运回老家,天现成的就冷起来了。
赵财:“昨天在草市上,赵娘子穿的就是羊绒织的针织衫。”
手挡在唇边小声道:“都不是外人,我就不瞒了。既不遮风也不挡雨,一年到头只有这不冷不热的时节能穿两天。薄薄的一件,比上好的绸缎都贵。但架不住长安城里的小娘子们喜欢。”
重点全在最后一句。
辛德元昨日注意到赵璎珞身上衣裳,花纹特殊,穿着服帖,不同于以往任何布料,只是碍于男女之别,加之钻进钱眼里,没顾得上问。
辛德元叹道:“长安现在流行这种?”
赵财:“我们还有一种布料叫呢子,那才叫千金难求呢,穿上身挺括威风得紧,等到长安,我带二位去看看。”
若非现在天气转暖,赵财非得把人带到皇城门口去。他的一位同事,接待的客人对价钱犹犹豫豫,一不做二不休,把人带到皇城门口,真叫他等到几位千牛卫换班。
一看穿着效果,客人一咬牙一跺脚,有多少买多少。
从此后恒荣祥的业务员们,做梦都要把千牛卫的换班时间背下来。
他们暗地里的比较,长安各种膏粱子弟里,真只有千牛卫穿呢子衣裳最亮眼。
其他人群,比如国子监学生、南衙将官……总差了点味道。
都说女人好打扮,但赵财和同事们的观察,真正的好料子都是男人的。因为一个男人在外的形象代表的是全家的脸面。
所谓“好”打扮的女人,大多集中在高门大户这些有余资的地方。
满足男人之后,才轮得到女人。
辛德元:“多谢赵小哥!”长长见识也无妨,看看价值千金的料子开开眼界。
齐四明:“我兄弟二人多年未到长安,除了本业,还想看看其他的,现在长安哪些东西俏市?”
赵财中肯道:“你二位常在扬州,到长安非得去西市看看胡货,香料、宝石……但这必须得识货。”看走了眼,就是倾家荡产。
齐四明:“小哥可认得胡货?”
赵财笑道:“承蒙两位东家看得起,我就认识胡饼。”
一个玩笑,让几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辛德元齐四明两人千里行商,到底谨慎居多,胡货发财容易但水深,他们还是做老实生意吧!
齐四明:“除了胡货呢?”
赵财迟疑一瞬,“二位东家都没带家眷,不知对胭脂水粉了解多少?”
辛德元:“不大了解。”
赵财:“扬州多美人,”皇帝都喜欢。“祝娘子有家脂粉铺子花想容,卖的东西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