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两日,随着南衙点卯到来,段晓棠果然在众所期待中,领受关中剿匪的军令。
此刻右武卫大营公房内的关中舆图,早已标上密密麻麻的标记,都是各种官方民间情报综合而来。
范成明摸着没毛的下巴,“这匪怎么越剿越多了!”想不通。
庄旭歪着头,环手抱胸,“不仅多,还熟!”
他多管军需,但剿匪起家的时候,也上过几回前线,认得地名和路。
左厢军剿匪的元老们,看这一大片棋子铺成的黑白江山,满满的既视感。
段晓棠暗道,还是不够直观,等冬季休整时,看能不能玩泥巴,捏个沙盘来玩玩。
段晓棠击掌两下,“来,各自说说,这匪怎么剿?”
论剿匪,左厢军不少老手,真正的难点是将各条路线串起来。
列席的都是本次出征的将官,唯二不参与的,是范成明和庄旭。
众所周知,范二将军近来沉迷打猎无法自拔,正打算在关中大干一场,上山打猛虎,坐实霸王威名。
偏偏关中层出不穷的土匪,让他很是恼火。
段晓棠今非昔比,一个正经的高阶将军出手,已经很给关中土匪们脸面了。
庄旭这个长史再添进去,土匪们是打算造反吗?
把副手林金辉派出去就差不多,庄旭留在长安居中调度物资,顺便挖土摔泥胚砍树。
万福鸿的土方已经运回来,营中本就有锤炼力气的训练项目,现在全部与时俱进改成摔泥胚。
将官根据各自的经验或者兵书知识提出建议。
庄旭只在最后补充一句,“那些匪寨需得处理了。”是他们上次没办干净。
在搞破坏一道上,范成明格外有天赋。
范成明:“能烧就烧,墙推了,门窗卸了,屋顶捅了,井水填了,山洞口拿石头堵上……”管保让人不能继续安生住下。
段晓棠这会只能庆幸,范成明还有底线,没说把牲禽尸体扔到井水里污染水源。
军议结束,段晓棠叫住尹金明等人,说起一件私事。问道:“你们租的宅子收拾清爽了吗?”
尹金明等人点头,“嗯。”
他们偶尔得闲,都去住过几日了,甚至私下聚过一回,全当乔迁酒。
只是段晓棠官阶高,向来不爱掺和这些事,故而没请她。
段晓棠:“不知道你们家人到长安时,我们有没有班师。如果恰好错过,总该有个说法。你们在营里留个后手,或交到我家去,我家总是时时有人的。”
尹金明等人差点把这一截抛在脑后,家人没来过长安,哪怕知道地址,也找不着地方,何况那时他们大概率不在营里。
家人就算找到大营外头,相熟的将官都出去剿匪了。谁知道他们租的宅子在哪儿。
比起其他不熟悉的同僚,自然是段晓棠更值得信任。
几人急急忙忙赶回营房给家里补一封的信,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并在营中留了口信,如果家人来大营寻自己,就送去段晓棠家照应安排。
下属离开后,段晓棠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她好像又给家里人找事了。
这是大吴官场的常见生态,上司家照顾下属家眷,维持后方安稳。就像当初俞丽华照应祝明月林婉婉一样,必要的时候,还要将他们引进相应的社交场。
鉴于俞丽华位置太高,所以祝明月两人的社交层次也相应飞升。
段晓棠在家里纠结好些时候,才和祝明月开口。
祝明月反而道:“这算什么,应该的。”她也知道的大吴官场的潜规则,收拢人心。
作为上司,不能对下属家熟视无睹。当然这是受重用的心腹才有的待遇,不得意的哪凉快哪待着去。
祝明月不做,难道让陈灵芝来?范成明调右厢军去了,名不正则言不顺。
祝明月早有腹案,“先让他们在长安安顿下来,其他的等班师后家里人回来了,再做定议。”说不得有其他打算呢。
尹金明等人的家眷不知根底品性,以前住在乡下,不懂长安的规矩。直接跨进交际圈,说不得引来嘲笑和冷待。
段晓棠:“嗯,其他的都不着急。”
人情往来上,她也不是多热情的人。
正事商量完了,林婉婉方才叽叽喳喳道:“乐游原上的菊花正是花期,我们去看吧!”
不出意外的话,这是段晓棠出征前,最后一个可以松闲的休沐日。
祝明月不屑道:“菊花有什么好看的!”墓地专用花,兆头不好。
林婉婉:“好歹是花中四君子,给点面子。”
祝明月:“花君子?文人攀言附会而已。”
林婉婉故意压低生意,营造紧张的气氛,“祝姐姐,这话可不兴去外头说,春风得意楼的生意还做不做!”
祝明月唇角微微挑起,带着一丝挑衅的味道,“我在外头,向来装的像个人样。”
林婉婉故作受惊吓状,猛地后退两步,十指交叉在一起,作持枪状,喝问道:“妖孽,老实交代,你的原形是何物?”
祝明月单手托腮,不以为意道:“当然是食人花喽!”
林婉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