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云山道观灵验与否暂且不提,总归是一种祝愿。 可当他看到熟悉的朱墙碧瓦,长有绿苔的长阶,前世被困的怨恨与不甘瞬间被勾起,面色骤变。 容越溪忍耐地闭上眼睛,试图调整逐渐急促的呼吸,然而身体的每一寸肌肉却越绷越紧,黑暗让他有种回到那间阴暗密室的错觉。 后背倚靠的皮质座椅变为冰冷黏腻的墙壁,胸前斜挂的安全带是束缚自由的锁链,拼凑成的幻觉使他如坠地狱,时间失去意义,徒留煎熬。 因此当手腕被握住的瞬间,他第一反应是攻击。 容越溪出手如电,掰开那条手臂用力向后翻折,谢澜来不及抵抗,恍惚间听到了关节发出的不堪重负的呻吟。 谢澜用另一只手反制住他的动作,为自己争得了片刻时间。他嗓音微沉,却并不慌乱,“容越溪,你怎么了” 微凉的指尖唤回他一丝神志,视力在这一刻失去应有的作用,他摸向那双手,修长、细腻,绝非记忆中的苍老。 容越溪眼神渐渐聚焦,顺着小臂的方向看了过去,那双眼里有关心,有焦急,却没有叫他厌恶的算计。 他触电般松开钳制对方的手,只差一点,他就能把无数次拥抱、依靠过的胳膊折断,“对不起” 他怎么能伤害谢澜呢 谢澜抽出几张纸巾,一点点拭去他额头跟鼻尖沁出的汗珠,为眼前这个惊慌失措的人铺了层台阶,“身体不舒服吗” 如果可以,他很想在容越溪之前将隐患解决,但写好的剧情总会以不同形式展现出来,没有人能逃过。 “我”,容越溪不会撒谎,摇摇头小心翼翼碰了碰他的手,“疼不疼” 一味隐瞒只会给他增添压力,最后成为一道解不开的结。 谢澜实话实说,“有点。” “对不起”,容越溪再次重复,语气隐隐透着无措,抬手欲敲前面升起的隔屏,心脏犹如火焚,“我们现在去医院。” 谢澜拦住他,“不用。” 云山道观建在半山腰,轿车同行困难,就算真出了毛病,等回到市里也已经晚了。 他轻轻活动了一下手腕,抛开上面的指印不提,其实不算多严重。 容越溪唇角抿成一条直线,坦然把手伸出去接受惩罚,“要不你也掰我一下” 谢澜靠回椅背,好笑地推开他的手,“不用,就算惩罚也不是这种方式。” 容越溪收回手,向他那边靠了过去,膝盖碰着膝盖坐在一起,“那要什么方式” 车在道观外停下,谢澜想了想,决定将此事暂放,“还没想好,到时候再告诉你。” 这句话听起来有点得理不饶人,容越溪却松了口气,单手搭在轮椅上,声音小到仿佛一吹便消散在风里,“那你不许怕我。” 谢澜在下车前牵住他无处安放的手,声音不大不小,恰好够彼此听清,认真得像在举行某种重要仪式,“不会。” 担心两个小辈不自在,谢父在另一辆车上,下来见容越溪面色苍白,犹如生了场大病,关怀道,“容容晕车吗” 两人一个摇头一个点头。 “没有。” “嗯,他身体不太舒服。” 谢父让人拿了药,几番推拒还是塞进了容越溪手里。 玉虚道长是个仙风道骨的老头,长相十分具有欺骗性,听见道童传报亲自将一行人迎了进去,眼神在容越溪身上掠过,便停在了谢澜身上,拱手道, “令郎实乃人中龙凤,只是这腿实在可惜。” 从原主记事起,谢父带他看过无数专家,始终无一人能根治,此事愈拖愈久,已成一块心病,就算离世也放心不下 这个世界鬼气不足,别说厉鬼,就连心怀怨恨的鬼魂也不常见,听闻灵血招鬼,玉虚这才动了心思。 他自然不敢对谢家独子下手,画符时动些手脚却是可以的,“平安符若要灵验,还需小谢先生的一滴指尖血。” 请符是真,指尖血是假,玉虚道长觊觎灵血,想用来吸引小鬼,然后用养蛊的方式炼成属于自己的鬼奴。 谢澜淡淡垂眸,做足了纨绔架势,“我有点累了。” 几人一怔,玉虚心中有鬼,生怕被看出心急,顺着他的话道,“今日天色已晚,谢先生如果不嫌弃的话可在本观暂住一晚,明日再请符也不迟。” 老头眼底夹杂的算计与前世如出一辙,旧日恩怨容并未随同归于尽了结,反倒愈演愈烈,恨意压在心底,火焚般灼烧着他的灵魂。容越溪眼尾微微眯起,心中大致构建出一个简单粗暴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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