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不少,谢澜伸出双手,又跑到溪边借临水自照。 五官还是熟悉的模样,只是脸颊肉乎乎的,变回了七八岁的年纪。 这里没有阴气怨气,就是普普通通的古代村落,谢澜摸不到头绪,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他向着茅屋的方向前进,很快听到了人声。 田里一身粗布短衣、弯腰干活的男人见了他,热切招呼道,“澜澜回来啦,是不是又跑后山耍去了” “快回家吧,你爷爷刚刚还找你呢。” “喔。叔,你能不能” 鬼姥很聪明,前几次失败的经验告诉她,来者不善,简单的幻境对他无用。这不,眼前淳朴的农家汉子,挪用的就是凌泉村吕叔的声音和体型。 但假的永远真不了,它的脸浮着一层雾气,五官像画一样虚假。 小孩子声音清脆,谢澜糯糯应声,藏在背后的手攥起拳头,低头掩饰愠色。这里的鬼物一而再再而三地窥探记忆,简直欺人太甚。 庄稼汉却以为他害怕了,伸手揽着他的背,“走,叔跟你一块儿回去。” 吃过午饭,谢澜百无聊赖地坐在门槛上望天,思索破局之法。 暮春时节,阳光并不算烈,暖融融洒在身上,叫人昏昏欲睡,谢澜受身体年龄限制,无意识打起了瞌睡。 半梦半醒间,远处传来脚步声,一双稚嫩柔软的手搭在他胳膊上,轻轻推了两下。 谢澜睁眼,瞥见一个跟纪重鸾长得一模一样的小萝卜头,连眼角那枚红痣都完美复刻下来。 他坐着,小萝卜头站着,两人视线却是平齐的。 小萝卜头脸颊沾满了土,衣服东脏一块西黑一块,瞧着很是凄惨,见他醒了,腼腆地笑了起来,露出几颗小乳牙, “澜澜哥哥,昨天说带我去后山摸鸟蛋,还算数吗” 谢澜不动声色试探,“你叫什么名字” 他不答,萝卜头脸上多出几分怯意,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了,“我、我没有名字。” 他咬了咬嘴唇,又仰起一张笑脸,“不过王大壮、李小然他们都叫我狗蛋。” 谢澜皱眉看他,从黑葡萄似的眼睛、颇具肉感的脸颊,到指缝里嵌着的黑泥。 他看得细致,并诡异地陷入沉默。 很难用语言形容他此刻的心情,幻境无比真实地复刻了他第一次真正见到纪重鸾时,内心的想法。 他可怜他,心疼他,想给他一个完整的童年。 江白岐有的,纪重鸾也要有。 小萝卜头牵住他的衣角,眼睛水汪汪的,含了泡泪,“不可以吗” 谢澜悄悄攥拳,不去看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平心而论,先前那些鬼怪只是简单变成纪重鸾的模样,有形而无神,现在却不同了。 对着这样一个稚童,他下不了手。 与其被引诱蛊惑,不如从开始就不搭理。 纪重鸾意识封在稚童体内,身体像木偶一样被外力操控着,无法出声提醒,只能顺着剧情往下走,百般祈求,到最后大颗大颗的眼泪滚了下来,砸在谢澜手背上。 对谢澜来说,眼前的鬼格外难缠,一滴滴温热的泪水如火焰炙烤着他的心,忍到最后连嘴唇都咬破了,一跳一跳地疼。 小萝卜头无声的流泪逐渐演变成嚎啕大哭,把他口中的王大壮跟李小然给引了过来,围着两人大声嘲笑, “略略略,跟屁虫,讨人嫌” “狗蛋,算了吧人家都不想理你了,怎么还厚脸皮往上贴呢” 谢澜听不下去了,哗地站起来,准备撸袖子揍人。 尚且稚嫩的眉眼阴沉下来,看着还是很唬人的,至少小萝卜头连哭都忘了,王李二人更是吓傻在原地,忘记该如何动作。 可惜谢澜只走出两步,场景一转,他又回到了村口。 五官模糊的庄稼汉直起腰招呼道,“澜澜回来啦,是不是又跑后山耍去了” 谢澜下意识摸手机,指尖落空后又去观察草木投射在地面的影子,加上唇瓣上消失的伤口,林林总总得出一个结论幻境的时间退回了几小时前。 他担心引起不必要的变动,念出同样的台词,跟着男人往家走,吃过饭坐在门槛上。 谢澜想过主动出击,但田间小路错综复杂,他并不清楚对方从哪个方向过来,就近逛了一圈就回来了。 终于,视野里出现一道小小的身影,谢澜朝他招了招手,便飞奔着跑过来,扑进他怀里,兴奋道,“澜澜哥哥,昨天说带我去后山摸鸟蛋,还算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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